六月二十五日，晚上七点。
林似淞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书桌上堆满了复习资料——数学错题本、物理知识点总结、化学方程式卡片。每一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十天复习到晚上十一点了。
从游园会结束后，他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每天至少复习四个小时。
不用能力，不走捷径，就是老老实实地做题、背书、整理错题。
有时候木梓弥会陪他一起复习，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做题。
累吗？
累。
但他不想停。
他想证明给自己看——不用能力，他也可以跟的上大家的步伐。
"似淞！下来吃饭！"
他妈陈慧芳在楼下喊。
"来了！"
林似淞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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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三个人安静地吃着晚饭。
"似淞，"陈慧芳突然开口，"你最近皮肤怎么这么好？"
林似淞正在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啊？"
"就是感觉……"陈慧芳仔细打量着他，"脸色比以前好，而且整个人都开朗了。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好事了？"
"没……没有吧……"林似淞低头扒饭，"可能是运动多了？"
他爸林建国在一旁放下筷子："你妈说得对，你最近确实不一样了。以前回家就闷在房间里，现在虽然还是在房间，但能感觉到你在认真学习。"
"而且，"陈慧芳继续说，"你头发是不是长了一点？脸型也……好像比以前精致了？"
林似淞的心跳漏了一拍。
被注意到了。
外貌融合的事……被注意到了。
"就是……懒得剪……"他含糊其辞。
林建国突然笑了："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啊？！"林似淞的脸瞬间红了。
"哎呀，交就交嘛，"陈慧芳摆摆手，"青春期谈个恋爱很正常的。只要不耽误学习就行。"
"我……"林似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建国看着他，表情很温和："反正你现在这样挺好的。爸妈都看得出来，你比以前快乐多了，学习也更努力了。"
陈慧芳站起来收拾碗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不会过问太多，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爸妈都是你的后盾。"
林似淞的眼眶突然有点热。
"……谢谢。"他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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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九日，下午两点，学校天台。
林似淞靠在栏杆上，翻着数学错题本。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
这半个月，他几乎把所有能复习的内容都过了一遍。
数学的函数、导数、立体几何。
物理的电磁感应、动量守恒。
化学的有机化学、电化学。
每一个知识点他都做了笔记，每一道错题他都重新做了一遍。
他感觉自己……准备好了。
至少，比上学期准备得更充分。
"还在看书？"
木梓弥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嗯。"林似淞合上笔记本，"再看一遍公式。"
"紧张吗？"
"有一点。"林似淞诚实地说，"但是……和以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以前是害怕考不好，所以紧张。"林似淞看着她，"现在是……期待看到结果，所以紧张。"
木梓弥笑了："这就对了。"
"而且，"林似淞深吸一口气，"我这次真的很努力了。"
"不管结果怎样，至少……我尽力了。"
木梓弥握住他的手："我看得到。这半个月，你每天晚上都复习到很晚。"
"所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发挥就行。"
林似淞点点头。
挥了挥手，便再次回到座位上，开始努力规划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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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日，上午十一点，期末考试最后一科。
数学。
林似淞盯着试卷，笔尖飞快地划过纸面。
选择题、填空题、前面的大题……他都做得很顺。
那些公式、那些方法，半个月的复习让它们牢牢刻在他脑子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思路很清晰。
终于，他来到最后一道压轴题。
二十分。
第一问，他很快写出了答案。
第二问，他推导了一会儿，也写出来了。
第三问……
林似淞皱起眉头。
这道题……有点难。
他试着用第一种方法，卡住了。
换第二种方法，还是卡住了。
再换第三种……
还是不行。
手伸进口袋，摸到了怀表的轮廓。
那个念头瞬间冒出来——
只要按一下……
只要时停，走到讲台，看一眼标准答案——就和他以前一样，总能够稳住及格的底线。
不！
林似淞猛地摇头。
不能这样。
这几个月的努力算什么？这半个月的拼搏算什么？!
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用能力也可以吗？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重新握住笔。
冷静。
再想想。
他重新审题，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然后，他突然注意到一个条件——
对了，可以用这个！
他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推导。
一步。
两步。
三步。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完全做出来，但他至少写出了一半的过程。
能拿一点分总比零分好。
铃声响起。
"收卷！"
林似淞放下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把所有能写的都写了。
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
虽然最后一问没做完，但……他已经尽力了。
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身体很轻松。
不是那种"终于解脱了"的轻松。
而是……一种"我做到了"的轻松。
雷贯军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考得怎么样？"
"还行。"林似淞笑了，"至少比上学期好。"
"最后一题你做出来了吗？"
"没有，"林似淞摇头，"只做了一半。"
"我也是！"雷贯军哈哈大笑，"那题太变态了，我估计全班没几个人能做出来。"
吉良宇走过来："我做出来了。"
雷贯军瞪大眼睛："卧槽，你这么猛？"
"还好，"吉良宇淡定地说，"就是有点绕。"
林似淞看着他，没有嫉妒，只是笑了："厉害。"
三个人一起走出考场。
木梓弥和狄娅骆已经在走廊等着了。
"考完了？"木梓弥问。
"嗯。"林似淞点头，"解放了。"
"感觉怎么样？"
"很好，"林似淞认真地说，"我把能做的题都做了。"
木梓弥看着他的眼睛，笑了："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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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五日，下午两点。
成绩公布了。
林似淞站在成绩榜前，盯着自己的名字。
数学：92分。
物理：78分。
化学：81分。
……
总分：543分。
年级排名：第248名。
他愣了一下，然后往上看。
上学期他是第335名，总分491分。
进步了87名。
进步了52分。
林似淞看着这些数字，心里很复杂。
进步了。
确实进步了。
可是……
他转头看向木梓弥的名字。
年级第3名，总分672分。
再看看吉良宇。
年级第7名，总分658分。
差距……还是很大。
"林似淞。"
木梓弥走过来，看了看成绩榜。
"进步了啊。"她笑着说。
"嗯……"林似淞勉强笑了笑，"进步了87名……"
"很厉害了。"木梓弥说。
"可是……"林似淞咬着嘴唇，"可是还是不够啊。"
他看着成绩榜上的数字，声音有点低：
"我以为……我以为努力了这么久，至少能进年级前一百。"
"可是还差一百多名。"
"而且你看，数学我只考了92分，最后一题我只做了一半，丢了10分。"
"如果我……如果我当时……"
"林似淞。"木梓弥打断他，"你在想什么？"
林似淞沉默了。
他在想，如果当时在考场上，他按下了怀表……
那10分就能拿到。
92分就能变成102分。
排名也会更高一点。
但他没说出来。
"对不起，"他低下头，"我不该这么想。"
"我知道你的意思。"木梓弥握住他的手，"你在想，如果用了能力，成绩会更好。"
林似淞抬起头看着她。
"但是，"木梓弥认真地说，"那样的成绩不是你的。"
"现在这个543分，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是你几个月努力复习换来的。"
"是你在考场上拼尽全力写出来的。"
林似淞的眼眶有点红。
"可是……可是高三马上就要来了，"他哽咽着说，"如果我一直这样……"
"我怎么追得上你？"
木梓弥看着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说："林似淞，你不需要追上我。"
"我们不是在比赛。"
"我们是……一起走。"
"不管你在第几名，我都在你身边。"
林似淞的眼泪掉下来了。
他转过身，抱住木梓弥。
"我害怕……"他小声说，"我害怕我会拖累你。"
"不会的。"木梓弥拍着他的背，"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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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林似淞家。
"回来了？"陈慧芳从厨房探出头，"成绩怎么样？"
"还……还行。"林似淞换了鞋，走进客厅，"进步了八十多名。"
"哎呀！"陈慧芳立刻笑了，"那挺好的啊！"
林建国放下报纸："具体多少分？"
"总分……543。"林似淞说，"比上学期高了52分。"
"不错不错。"林建国点头，"看来这半个月没白努力。"
"可是……"林似淞坐下来，声音有点低，"可是还是不太够。"
"怎么了？"陈慧芳走过来，"你这次进步这么多，应该开心才对啊。"
"我是说……"林似淞咬着嘴唇，"如果按这个成绩，明年高考……我可能只能上个普通本科。"
林建国沉默了几秒："那又怎样？本科就是本科。"
"可是……"
"似淞，"陈慧芳坐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爸妈从来没逼你一定要考什么名校。"
"我们只希望你尽力，只要你尽力了，结果怎样我们都接受。"
"而且，"林建国补充，"你这次进步这么大，说明你的方法对了。高三还有一年，慢慢来。"
林似淞低着头，没说话。
陈慧芳看着他，突然问："是不是……女朋友给你压力了？"
"啊？"林似淞抬起头，"没有，她没有……"
"那就是你自己给自己压力。"陈慧芳叹了口气，"孩子，你不用和别人比。"
"你只要做最好的自己就行。"
林似淞愣住了。
最好的自己……
"对了，"陈慧芳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朋友回来吗？"
林似淞的脸红了："嗯……"
"那就趁暑假带回来吧，"陈慧芳笑了，"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什么时候？"林建国问。
"我……我再跟她确认一下。"林似淞小声说。
"行。"林建国点头，"到时候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林似淞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他拿出手机，看着和木梓弥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发的：
【木梓弥：你很棒，真的】
林似淞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然后打字：
【林似淞：我爸妈说，暑假可以带你回来吃饭】
【林似淞：你什么时候有空？】
几秒后，木梓弥回复：
【木梓弥：我随时都有空】
【木梓弥：紧张吗？】
【林似淞：紧张……但是想试试】
【木梓弥：那我陪你】
林似淞看着这条消息,嘴角慢慢上扬。
然后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脑海里又浮现出成绩榜上的数字。
年级第248名。
进步了87名。
可是……还是不够。
木梓弥年级第3，他年级第248。
差了245名。
高三一年……他能追上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更努力。
但是……
如果努力还是不够呢？
高三一年，他还是追不上呢？
那时候……
他会怎么做？
林似淞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口袋里的怀表，似乎又沉重了一点。
七月六日，下午五点，学校门口。
五个人站在校门前，准备拍合照。
"来来来，都站好！"雷贯军架起自拍杆。
林似淞站在木梓弥旁边，吉良宇和狄娅骆站在另一边，雷贯军在中间。
"三、二、一——"
咔嚓。
照片定格。
五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林似淞看着照片里的自己——
黑色短发（虽然比以前长了一点），校服T恤，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但那张脸……已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更精致，更柔和。
"发群里了啊！"雷贯军说。
"嗯。"
五个人挥手告别。
林似淞和木梓弥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高二下学期……"林似淞突然说，"结束了。"
"嗯。"木梓弥点头，"你成长了很多。"
"可是学习上……"林似淞顿了一下，"我还是不够。"
"别想太多。"木梓弥握住他的手，"暑假好好休息，高三慢慢来。"
林似淞点点头。
但他心里知道——
高三不会轻松。
压力只会更大。
而他……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坚持不用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