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萝琳的目光在莉莉丝脸上仔细打量。
她发现，莉莉丝虽然依旧美丽，但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曾经神采奕奕的双眼此刻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憔悴。
她的女仆装虽然整洁，但领口处有一道极细微的褶皱，像是被粗暴地扯过。
梅萝琳的心猛地一沉，她对魔王的手段再清楚不过，能让莉莉丝变成这副模样，那一些事绝不会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她试探着问：“莉莉丝，今天……是不是很累呀？”
莉莉丝听到梅萝琳这么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是呀，确实很累。”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不过，一想到能回来见你，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心里也感觉很开心。”
梅萝琳听到莉莉丝这么说，不知为何，眼眶突然一热，湿润了起来。
她想起了瑟薇娅的担忧，想起了露易斯的依赖，但莉莉丝不同。
莉莉丝是魔王最亲近的人，却一次次为了她，触怒魔王的威严。
她太清楚，今天莉莉丝所承受的，绝非一句累就能概括。
梅萝琳努力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轻得像梦呓：“莉莉丝，你……真的辛苦你了。”
莉莉丝听到梅萝琳这句发自肺腑的话，原本平静的脸上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不由得笑了，但那笑容里却有泪光在闪烁。她依旧抚摸着梅萝琳的脸，指尖微微发颤：“不辛苦，我只是……只是有时候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梅萝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竟盛满了泪水。
“没什么，”梅萝琳轻声安慰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越了自身痛苦的温柔，“不必为我操心。身为战败者，这本就应当是我的结局。你不用为我……为我承受这些。”
莉莉丝听到梅萝琳这么说，抚摸她脸颊的手顿住了。
她凝视着梅萝琳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面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梅萝琳，”她轻叹一声，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无奈，“你可真温柔呀！”
她缓缓地、近乎虔诚地，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梅萝琳的额头上，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呼吸。
两人的发丝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身份、立场与痛苦都暂时消融。
“可惜呀，”莉莉丝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们都是被职责所束缚的人，无法解脱自己的本心。”
她停顿片刻，额头依旧贴着梅萝琳的额头，仿佛汲取着这短暂的温暖。
“梅萝琳，”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自责，“我觉得我有时候真的……真的好无情啊。”
梅萝琳听到女部长这么说，心中一揪。
她抬起手，尽管动作依旧虚弱，却坚定地回握住莉莉丝的手，用尽温柔地安慰道：“没有，你一直都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温柔。莉莉丝，你从来都不是无情的人。”
莉莉丝听到梅萝琳这么说，温柔地笑了，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角：“你也很温柔。”
话音未落，梅萝琳的意识骤然一轻，眼前的房间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
下一瞬，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之中，脚下是柔软如云的白色地面，头顶是朦胧的光晕，四周空无一物，寂静无声。
梅萝琳好奇地打量着这陌生而宁静的空间，心中满是疑惑。
就在这时，她感到左肩被一只熟悉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她猛地转身，只见莉莉丝正站在她身后，一身黑色的女仆装在纯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脸上带着那抹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
“莉莉丝！”梅萝琳惊呼，“这里是哪里呀？”
莉莉丝看着她那副茫然又好奇的样子，笑着回答：“这里是我与你的精神空间哦。只有心灵足够贴近的人，才能共享这片领域。”
梅萝琳顿时震惊不已。
精神空间是一个极度私密的地方，是灵魂最深处的圣域。
能与他人共享，意味着彼此的信任达到了极致，甚至可能暴露内心最隐秘的想法。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与莉莉丝出现在同一片精神世界中。
就在她心神震荡之际，莉莉丝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直视着梅萝琳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又清晰：“梅萝琳，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想改变魔王对你的改造，想回到原本的状态，还想救回你的同伴，让她们恢复人类的认知。”
梅萝琳心头剧震，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连忙摇头否认：“没……没有的事！我才不会这么想呢！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飘忽，显然毫无说服力。
莉莉丝见她慌张地掩饰，忍不住笑了，眼中却没有丝毫责备：“好啦，梅萝琳，面对我就不需要藏这些了。”
她语气柔和的说：“不管是魔王，还是我，都很清楚你心里真正的打算。”
梅萝琳听到这句话，全身一僵，她知道，再伪装下去只是徒劳。
她终于放弃了挣扎，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自嘲：“好吧……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也不能怪我啊″
梅萝琳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着：“毕竟我平日里的那些行为，只要稍加留意，仔细整理一下，就能推敲出我的想法了。”
梅萝琳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果然自己的隐藏太低端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莉莉丝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像个被当场抓住的小偷，狼狈不堪。
莉莉丝见她沮丧成这样，心中泛起一阵怜惜。
她上前一步，抬手温柔地摸了摸梅萝琳的头，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是来惩罚你的。别露出这种表情嘛。”
梅萝琳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与不解：“那……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莉莉丝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坏笑：“那你可以猜猜呀。”
“猜猜？”梅萝琳立刻板起小脸，气鼓鼓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梅萝琳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才不猜呢！坏女人——莉莉丝！”
她背对着莉莉丝，双臂环抱，一副赌气的模样。
这一幕落在莉莉丝眼中，却觉得可爱到了极点。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将梅萝琳搂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好啦，好啦，别闹脾气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怎么让你的伙伴们恢复认知吗？你也看了那份报告了吧？应该也知道，她们变不回人类了。”
梅萝琳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双手紧紧抓住莉莉丝的手臂，眼神中闪烁着激动与希望的光芒，声音带着颤抖的乞求：“求求你了，莉莉丝，既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那就告诉我方法吧！”
梅萝琳的语气十分的真切，“就算不能让我恢复认知，也一定要让我的同伴恢复她们的记忆和意志！”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她的眼神真挚而绝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莉莉丝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为了昔日伙伴甘愿牺牲一切的女孩。
她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刮了刮梅萝琳的小鼻子，动作宠溺而温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