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苏清鸢闭门不出，一直在清鸢小筑里修炼。
有《剑骨经》加持，再加上前世十年的修炼经验，她的修为进展神速，短短三天就从炼气四层初期稳固到后期，距离炼气五层只剩一步之遥。
但修炼并非一帆风顺，每晚运转心法到深夜，经脉都会隐隐酸胀，她常常咬着唇揉着小臂，熬过那阵钝痛才敢歇息。
这具身体没有先天剑骨，手腕纤细，握剑久了会发酸发颤，与前世那双手臂截然不同，却也能靠着神魂里的斩尘剑意，慢慢找回手感。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院角的兰花沾着露水，苏清鸢握着原主的普通铁剑练起了剑。
剑身带点锈迹，灵力灌注进去只发出微弱的光，她下意识用前世的力道挥剑，却因为这具身体力气不足，剑招微微发飘，得及时收力调整。
练到尽兴处，胸口猛地一闷，她忍不住弯腰咳嗽了两声，指尖蹭到嘴角，沾了点淡淡的白气。
“小姐，你练剑的样子好厉害啊！”小翠看得目瞪口呆，说道，“您慢些练，别累着了。”
苏清鸢接过帕子擦了擦唇角，气息微微紊乱，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疲惫，她看着手里的铁剑，微微皱眉。
这把剑太普通了，根本承载不了她的剑意，再想进步，必须换一把更好的剑。
“小翠，宗门里的剑冢，我可以进去吗？”苏清鸢问道，声音还有点练剑后的沙哑。
“应该可以，但剑冢里的剑大多有灵性，脾气古怪，很多弟子进去会被剑伤。”小翠想了想说道，“小姐，你现在修为还低，要不还是等修为高了再去？”
苏清鸢摇了摇头，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刚才练剑时用力过猛，手腕还有点发麻，说道，“我现在正好缺一把趁手的剑，去看看也好。”
“那我陪小姐一起去！”小翠立刻说道。
苏清鸢点头，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束发时不小心扯到了发丝，疼得她皱了皱眉，指尖揉了揉头皮。
两人朝着剑冢走去，山路不算平缓，苏清鸢走得有些慢，脚步里带着清晨练剑后的疲惫。
凌虚宗的剑冢在后山的山谷里，周围布满禁制，只有宗门弟子凭身份令牌才能进入。
两人到了山谷入口，苏清鸢出示身份令牌，禁制自动打开，一股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和尘土味。
呛得她下意识屏住呼吸，鼻腔微微发酸，抬眼望去，山谷内密密麻麻插着无数把剑，景象十分壮观。
有的立在地上，有的嵌在石壁上，有的漂浮在半空，剑身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散发着或强或弱的灵力波动。
地面上落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小翠小心翼翼地跟在苏清鸢身后，生怕碰到那些漂浮的剑。
“好多剑啊！”小翠惊叹道。
苏清鸢的目光在这些剑上扫过，眼神锐利如鹰，却也带着一丝疲惫，走了半段山路，再加上清晨练剑，她的脚步微微放缓，偶尔会停顿一下，揉一揉发酸的膝盖。
大多数剑的剑意驳杂或微弱，不符合她的要求，直到她的视线停在了山谷深处的一块巨石旁。
那里插着一把黑色长剑，剑身古朴无华，布满了划痕，看起来比她手里的铁剑还破旧，却藏着一股内敛而强大的剑意。
沉稳、坚韧，还带着一丝死寂的气息，苏清鸢心中一动，说道，“就是它了。”
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握住剑柄，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瞬间传来，仿佛要将她的手弹开。
同时，一股冰冷的剑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想要撕裂她的经脉，疼得她指尖瞬间蜷缩，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好强的戾气！”苏清鸢心中一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经脉被戾气侵蚀的钝痛。
这把剑的戾气比她想象中还重，显然曾经饮过不少鲜血，主人大概率死于非命，才让剑中残留着强烈的怨念。
“小姐，快放手！这把剑好凶！”小翠看得心惊胆战，急忙喊道。
苏清鸢没有放手，反而运转《剑骨经》，将体内灵力注入剑柄，同时释放出神魂里的斩尘剑意，与剑中的戾气碰撞、交融。
灵力运转到手臂时，被戾气阻隔，疼得她皱紧眉头，指尖泛白，中途甚至停顿了半秒，才重新凝聚灵力。
“嗡——”长剑发出低沉的嗡鸣，排斥力越来越强，戾气也越来越狂暴，苏清鸢脸色愈发苍白，体内灵力剧烈波动，胸口又开始发闷。
但她依旧咬着唇，眼神越来越坚定，她前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什么样的凶险没见过，只是这具身体的承受力远不如前世，再僵持下去，恐怕会灵力逆行。
“你的主人已经死了，执念亦该消散。”苏清鸢口中轻喝，声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哑，说道，“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新主人，随我一起，斩尽世间不公！”
话音落下，斩尘剑意猛然爆发，如同一道利剑，直接刺穿了剑中的怨念核心。
“铮！”长剑发出清脆的鸣响，排斥力瞬间消失，戾气也变得温顺起来，慢慢融入剑身，原本暗淡的黑色剑身，此刻泛起一层淡淡的幽光，神秘而强大。
苏清鸢握紧剑柄，感受着剑中传来的共鸣，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却因为刚才的僵持，浑身微微发软，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巨石才站稳。
她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留下一小片湿痕，小翠连忙上前扶住她。
“小姐，你好厉害！”小翠一脸崇拜，说道。
苏清鸢笑了笑，挥了挥长剑，一道黑色剑气破空而出，斩在旁边的巨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只是挥剑的动作，因为手臂发酸，微微有些滞涩。
“就叫你‘墨尘’吧。”她给长剑取了名，收入剑鞘时，剑刃摩擦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她下意识揉了揉手腕——刚才握剑太用力，掌心被剑柄磨得发红，说道。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出现在剑冢入口，为首的是个穿黄色劲装的青年，面容倨傲，正是赵峰。
“哟，这不是我们凌虚宗的废柴大小姐吗？”赵峰看到苏清鸢，眼中立刻露出讥讽，说道，“怎么，也来剑冢碰运气了？”
苏清鸢认得他，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修为炼气五层中期，仗着天赋和家族背景，在宗门里横行霸道，以前经常欺负原主。
甚至抢过原主藏在枕下的灵草，想起这些细碎的委屈，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下意识攥紧了剑柄，掌心的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赵师兄说得对，就她那炼气三层的修为，还想挑剑？简直痴心妄想！”身后的弟子附和道，说道，“我看她是被嘲笑惯了，想找把剑装装样子吧？”
“哈哈哈，你们看她手里那把剑，破破烂烂的，怕不是捡来的废铁？”弟子们哄笑起来，说道。
小翠气得脸色通红，忍不住反驳，说道，“你们胡说！我家小姐才不是废柴！小姐刚刚还收服了一把灵剑呢！”
“灵剑？”赵峰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墨尘剑，眼神里的不屑毫不掩饰，说道，“就这破剑？也配叫灵剑？我看是块废铁还差不多。”
“苏清鸢，敢不敢跟我比一场？”赵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清鸢，眼神变得挑衅，说道，“你输了，就把这破剑给我，再给我磕三个响头，怎么样？”
以前的苏清鸢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吓得瑟瑟发抖，只会哭着求饶，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林砚。
“比就比。”苏清鸢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赵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却因为刚才消耗过大，声音还有点虚弱，说道，“不过，你输了呢？”
“我会输？简直是笑话！”赵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清鸢敢应战，还敢问他输了怎么样，他随即冷笑，语气愈发傲慢，说道，“我输了，就给你磕三个响头，再把我的‘青锋剑’送给你！”
赵峰手里的青锋剑是上品灵剑，比墨尘剑等级高，他显然吃定了苏清鸢，笃定自己能轻松赢下。
“好，一言为定。”苏清鸢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只是握紧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手臂的酸胀感还在隐隐作祟，说道。
两人来到剑冢外的空地上，很快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弟子，大家都知道赵峰和苏清鸢的恩怨，也清楚两人的修为差距，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赵师兄肯定赢啊！他炼气五层中期，苏清鸢才炼气三层！”有弟子议论道，说道，“就是，苏清鸢自不量力，怕是被上次晕倒撞坏了脑子！”
“我赌赵师兄三招之内打败她！到时候看她怎么磕头认错！”弟子们议论纷纷，说道。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耳中，赵峰脸上更得意了，他看着苏清鸢不屑地说，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给我磕个头，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废话少说，开始吧。”苏清鸢懒得废话，直接拔出墨尘剑，指向赵峰，动作因为手臂发酸而微微滞涩，却依旧带着凛然剑气，说道。
“找死！”赵峰脸色一沉，拔出青锋剑，一道青色剑气朝着苏清鸢斩去，速度极快，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炼气五层中期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说道。
但在苏清鸢眼中，这道剑气破绽百出，只是这具身体的反应速度，比前世慢了半拍，她下意识侧身避开，却还是被剑气的余波扫到衣袖，划破一道小口。
指尖蹭到破损的布料，感受到一丝凉意，赵峰大惊失色，连忙收回手臂，堪堪避开苏清鸢随之而来的一剑，问道，“你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苏清鸢没有回答，乘胜追击，墨尘剑如同黑色闪电，招招直指赵峰要害，她的剑招看似简单，却蕴含着精妙的剑道至理，让赵峰防不胜防。
只是缠斗片刻，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手臂的酸胀感越来越强烈，剑招渐渐慢了半拍，不得不偶尔收力调整，无法一直保持巅峰状态。
赵峰心中又惊又怒，没想到以前任人欺凌的废柴，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他拼尽全力抵挡，青锋剑舞得密不透风，却还是被苏清鸢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
身上的劲装被划开好几道口子，狼狈不堪，周围的弟子们都看呆了，原本以为是一边倒的比试，竟然变成了这样。
“怎么回事？苏清鸢怎么变得这么强了？”有弟子满脸震惊，说道，“她的剑招好厉害！赵师兄竟然被压着打？”
“我没看错吧？她的修为好像到炼气四层后期了！”弟子们再次议论起来，说道。
赵峰听着周围的议论，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他怒吼一声，体内灵力疯狂运转，青锋剑上爆发出耀眼的青光。
“苏清鸢，你别太过分了！接我一招‘青峰斩’！”赵峰朝着苏清鸢全力斩去，说道，这是赵峰的最强招式，威力极大，他赌苏清鸢接不住。
苏清鸢眼神一凝，没有闪避，却也清楚自己此刻灵力不足，不能硬拼，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和斩尘剑意全部灌注到墨尘剑中。
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胸口的闷痛感再次袭来，她声音因为灵力消耗过大而微微发哑，轻喝一声，说道，“斩尘！”
黑色剑气从墨尘剑中爆发而出，与赵峰的青色剑气碰撞在一起，“轰！”一声巨响，气浪四射，周围的弟子们都被震得后退几步。
灰尘漫天飞扬，苏清鸢被气浪震得后退三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握紧墨尘剑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血沫——灵力透支加上剑气反噬，这具身体还是扛不住了。
烟尘散去，两道身影对立而站，赵峰手中的青锋剑已经被震飞，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苏清鸢手持墨尘剑，站在原地，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颊因为灵力透支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除了这些，倒也毫发无损。
她没有立刻露出得意的神情，反而先弯腰咳嗽了两声，擦了擦嘴角的血沫，眼神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炼气四层后期的苏清鸢，竟然打败了炼气五层中期的赵峰，而且还是在状态不佳、灵力透支的情况下。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强？”赵峰捂着胸口，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苏清鸢，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声音嘶哑，说道。
“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苏清鸢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脚步因为灵力透支而微微发虚，眼神却依旧冰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
赵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的弟子都在看着他，目光里有嘲讽、有看热闹，还有一丝敬畏，他要是不履行承诺，以后在凌虚宗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犹豫了半天，赵峰咬了咬牙，屈辱地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得通红，声音嘶哑地说，说道，“我输了。”
说完，他从储物袋里拿出青锋剑，狠狠扔到苏清鸢面前，狼狈地爬起来，捂着胸口，头也不回地跑了，背影狼狈不堪。
苏清鸢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墨尘剑，指尖的痛感和体内的疲惫，让她更加清醒——这只是开始，比起沈清寒，赵峰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拿着吧，以后你用。”她弯腰捡起青锋剑，动作有些迟缓，看了一眼，递给小翠，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说道。
“小姐，您没事吧？您脸色好差，要不要先回去歇息？”小翠接过剑，一脸担忧，说道。
“我没事。”苏清鸢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气息，说道。
周围的弟子们看着苏清鸢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讥讽不屑，变成了敬畏和好奇，这个曾经的废柴大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只是她此刻疲惫的模样，反倒比那些完美的胜利姿态，更让人信服，也更像真人会有的状态。
苏清鸢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转身朝着清鸢小筑走去，脚步依旧有些虚浮，偶尔会停顿一下，揉一揉发酸的手臂。
墨尘剑挂在腰间，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走到半路，她停下脚步，摸了摸手腕上被剑柄磨红的痕迹，又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沫，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这具身体的力气还得练，灵力也得好好稳固，斩尘剑意不能丢，沈清寒，昆仑墟，早晚会找上门的，她等着。
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劲装，这具身体比前世娇弱，经不起风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