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走到了镇区较为中心的区域,这次特意选了一条和之前不同的路,希望能发现点新鲜的东西。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错,不远处,一座风格迥异于星丘町其他建筑的宏伟神社映入眼帘。好奇心驱使下,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穿过一片开阔的铺着石砖的广场,驻足凝望。
朔夜:“这是....神社吗?”
眼前是典型的日式神社构造:朱红色的鸟居庄严肃穆,后面是同样漆成红色的主殿和附属建筑,矮矮的红墙将神社区域清晰地划分出来。靠近鸟居一侧的“绘马墙”上挂满了承载心愿的木牌,几棵姿态优美的樱花树点缀在旁,粉色的花瓣随风缓缓飘落,给这片神圣之地增添了几分柔美。这景象与外面色彩明快的海滨小镇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朔夜:“唔..没错,确实...不是幻觉呢,”
我甚至回头确认了一下外面的街道。
朔夜:“不过这樱花树...是人工的吧,怎么可能都快暑假了还有樱花树。”
更奇怪的是,一踏入神社的范围,周围的温度似乎比外面低了几度,明明是露天场所,却有种清凉的静谧感。
朔夜:“......前面那是?”
我正观察着环境,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一位穿着白色上襦、红色绯袴(巫女服)的黑长直少女,正手持扫帚,姿态娴静地清扫着石砖地面。她的气质沉静端庄,俨然是神社的巫女。很快,她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少女:“...?那边的游客,神社的祭拜活动时间还没到,现在还不能入场。”
她停下动作,朝我走来,声音清冷悦耳。
朔夜:“啊,那个,我只是好奇,就不小心走进来了...抱歉,我马上就走。”
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了清修,我连忙道歉,准备转身离开。
少女:“哎...?啊!等等,你是昨天那个...“
她似乎认出了我,立刻出声叫住了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朔夜:“.....?好,好的,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搬到星丘町后,除了和月见里小町有过交集,就是昨晚那次意外事件与两位陌生人有过短暂的接触——那位黑衣少女和那个七濑。
少女:“啊,没什么事,就是,我昨天还和你说过话呢,你还记得吗?”
她走近了些,淡蓝色的眼眸仔细端详着我。
朔夜:“...和我..?”
她这么一提醒,我脑中瞬间闪过昨晚那个及时出现、用神奇“符纸”救下我的黑衣少女的身影。眼前这位巫女也是黑长直,声音也极为相似…
朔夜:“噢......原来是那个时候的...(救命恩人)。”
我恍然,随即又有些困惑地打量着她的巫女装束。
朔夜:“不过看你的服装,不是干治安之类的工作吗?为什么会来神社当巫女,难道你是干兼职的?”
昨天她可是穿着风纪委员的制服。
少女:“啊,不是的,”
她轻轻摇头,嘴角似乎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带着点公务式的微笑。
少女:“其实巫女和风纪委员都是我的正业,只不过我本身就任有巫女一职。”
朔夜:“原来是风纪委员呐....”
难怪昨晚身手那么利落。
朔夜:“我说那服装正式又有点不正式是怎么回事。”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少女:“啊,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昨天的那个事件,我已经处理妥当了,你不用担心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
朔夜:“那家伙,最后不也没逃掉嘛,反正都是这种结果,又干嘛费力整这一出呢...”
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仿佛见惯了类似的事情。
少女:“......”
她站在我面前,目光安静地落在我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思考。
少女:“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嘛......”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朵。
朔夜:“问题?什么问题?”
这突如其来的评价让我心头一跳,无法装作没听见。
少女:“啊,不,没什么”
她像是被我的追问惊到,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少女:“请问您能否告诉我您的姓名呢?”
朔夜:“啊?我…我?我的名字是晓朔夜......”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我有些猝不及防,而且她还用上了敬语,我也下意识地更正式起来。
少女:“晓君,这样称呼您可以吗?”
朔夜:“您想怎么叫都可以…”
而且为什么连称呼方式都要问我啊?这过于客气的态度反而让我有点不自在。
织姬:“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她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得体,“我的名字是天野织姬。”
朔夜:“天野小姐……是吗?”
这个名字里的“姬(ひめ)”字让我有些在意,难道她是贵族?但这涉及名字含义的问题有些冒昧,还是别问为好。更让我注意的是,神社上的标识所显示的名字似乎也是“天野神社”。
织姬:“はい。(是的。)”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神社入口附近的一个挂钟。
织姬:“…虽然有些不礼貌,但闲聊的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我还有工作要做,抱歉,我想我得先离开了。”她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朔夜:“啊,没事,我不要紧的。”
我连忙表示理解。随后,天野小姐优雅地向我轻轻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绯袴的下摆在转身时划出优美的弧线。
朔夜:“连神社的名字都是‘天野”啊。看来她的身份不简单...不会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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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个名字带来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
在那之后,因实在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便回到了家中。结果从下午一直到晚饭过后,我也依然在自己的房间的床上躺着,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试图从网络海洋里捞取关于“天野神社”的碎片信息。
朔夜:“哈啊...好无聊......”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眼睛只是机械地随着花花绿绿的内容变换着焦点。搜索到的信息大多是关于天野一族主持的祈福活动、社区服务之类的正面报道,他们似乎在当地颇受敬重,据说是很久以前出面解决过镇上的经济和社会问题。
朔夜:“真奇怪...难道神社不应该多招些巫女来处理事务吗?无法理解...”
天野织姬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还身兼风纪委员长,想想就觉得辛苦...
刷新了许久,也没找到更多有趣的内容。
朔夜:“唉....”我放下手机,无力地瘫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朔夜:“果然还是好无聊..”
没有爱好,没有目标,忙碌时尚能麻痹自己,一旦闲下来,巨大的空虚感便如影随形。
朔夜:“话说...最近我对看见的怪事真是越来越不感冒了,”
说来奇怪,明明知道不是梦,我却下意识地把来到星丘町后遭遇的一切——黑衣少女的符纸、失控的企鹅号、能停止时间的便利店店员——都归为某种“理所当然”,甚至当作是幻觉的一部分。这所谓的“理所当然”到底是什么呢?连现实都开始模糊不清的我,果然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朔夜:“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找人聊天转移注意力才行。”
父母忙于工作,而且除了日常,我们之间也缺乏共同话题。聊天对象……似乎只剩下那个古里古怪却又莫名坦诚的月见里了。
朔夜:“...后半夜再去找她聊聊吧...“就这么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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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夜:“...”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一眼望过去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圈,勾勒出清冷街道的轮廓。仍是熟悉的深夜景象,虽不像搬家前那样每晚都充斥着“记忆外溢”的恐怖幻觉(现在知道是活性碎片作祟了),但顽固的失眠症状依然未见丝毫好转。具体原因不明,也许该把这一变化告诉月见里小姐?说不定能得到些线索。
朔夜:“唉...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叹息刚出口,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明明已是仲夏夜,空气本该带着暖意,这股冰冷却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穿透了单薄的衣衫,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朔夜:“鸣......嘶,衣服穿少了?今天天气有那么冷吗......“
我下意识地缩紧身体,想要裹紧衣服。就在扭动脖子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马路对面的异常——两个身披宽大黑袍的身影,如同融入了行道树的深重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矗立着,兜帽低垂,完全看不清面容。他们就那样静默地站着,视线似乎穿透了街道,牢牢锁定在我身上。
朔夜:“大晚上的,搁这一站还有点渗人的说......”
第一反应是“记忆外溢”的幻象又来了?毕竟除了我这种“失眠症患者”,谁会大半夜在这种地方罚站?不然哪还有人像我一样大半夜在外面溜达的。我试图说服自己,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决定不予理会,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
就在我脚步落下的刹那——
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锐意,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刺向我的后背!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大脑思考,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侧面扭开!
咔嚓!嗤——!
几道尖锐的破空声擦着我的耳畔掠过,伴随着刺耳的冰晶凝结声。我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离我原先站立位置不到半米的一棵行道树干上,胡乱地钉着好几根手臂粗细、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锥。它们深深嵌入树干,甚至让坚韧的树皮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而那冰锥表面光滑如镜,在路灯下泛着幽蓝的光,丝毫不见融化的迹象。
朔夜:“.....等等...这好像不是....!”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这攻击是真实的,是从我背后射来的。我猛地转头看向马路对面——那里空空如也。那两个黑袍人竟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移动到了我的正后方,距离我不过十步之遥。兜帽下黑暗的阴影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只有一股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恶意弥漫开来。
朔夜:“等等...难道他们,不是假的...?”
恐惧像冰冷的蛇,瞬间缠紧了心脏。
仿佛印证我的想法,两个黑袍人动了,没有奔跑,没有加速,只是如同鬼魅般,迈着僵硬而同步的步伐,开始一步步向我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丧钟,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挤压着我的神经。
朔夜:“不......这不对.......”
——“逃!”
身体深处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发出了尖锐的警报,眼下的情况绝对凶险万分,这两个散发着非人气息的家伙,目标明确——就是我!
来不及多想,大脑甚至来不及发出指令,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转身,拔腿狂奔,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而后,不知跑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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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夜:“呼....”
我冲过一个拐角,躲进一条相对狭窄的小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小心翼翼探出头回望来路,并未见两人的踪影。
朔夜:“甩...甩掉了...?“
然而,紧绷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全身的感官都如同雷达般张开,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刚才那鬼魅般的移动方式,绝非寻常。
朔夜:“...到月见里那儿...对!那儿应该就安全了!”
唯一能想到的避难所就是那里,月见里小姐或许有办法!而且那也是我本来的目的地,方向瞬间明确,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冲出小巷——
“去吧——”
一个空灵、冰冷,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在左耳畔响起,如同冰水滴入耳蜗。
朔夜:“...哈?”
惊骇尚未成形,身体再次违背我的意志,凭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猛地向右侧扑倒。
嗤啦——!
又是一根冰锥擦着我的发梢射过,狠狠钉入我身旁的墙壁,溅起的碎石擦过脸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这一次,我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也就在这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我——恐惧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沸腾的、混杂着激奋与暴怒的情绪,视野的边缘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翳,身体变得异常轻盈,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枷锁……然后,它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朔夜(?):“这明摆着要我命的感觉…哈,哈哈!还真是有些让人火大呢…”
一个完全陌生的、带着讥诮和狂放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我惊愕地听着,仿佛一个旁观者,而“我”就这么站在原地,甚至不再逃跑,反而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尽头大声咆哮起来。
朔夜(?):“…10年啊....10年!你们知道这10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语调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已久的痛苦和怨愤。
朔夜(?):“本来就心烦得不行,还来跟我搞这一出...简直和那群令人作呕的败类一模一样...”
这分明是我心底最深处、从不曾宣之于口的呐喊。
朔夜(?):“事到如今却又被卷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件中.....你们...同样也是罪人!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少能耐!!!”
话音未落,“我”的身体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主动迎向那幽深的黑暗,冲刺的瞬间,“我”的手闪电般探入胸口——那个位置,正是月见里展示活性碎片的位置,然后,就像她做过的那样,一枚散发着纯净白光的棱形晶体被“我”从中抽了出来!
朔夜:“手...伸进来了?”
我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动作,仿佛那不是我的身体。
“我”将那光芒四射的晶体对准了前方再次浮现的黑袍人影,口中发出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宣告。
朔夜(?):“——变成我的一部分吧!”
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贪婪。
朔夜:“不...不行...!不能这么做!”
强烈的抗拒感在我意识中炸开,这绝不是我想做的事。
嗡——!
仿佛听到了我的呐喊,手中的白色晶体光芒骤然一敛!整个世界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键,灰白的色彩迅速褪去,视野中的灰翳也瞬间消散。两个黑袍人似乎对这番变故极为忌惮,在光芒收敛的瞬间,彼此对视了一眼(尽管看不到他们的目光),身形如同融化在夜色中的墨迹,瞬间变得透明,彻底隐匿无踪,只留下一片死寂。
朔夜(?):“......逃了吗?”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手中的碎片也随之消失不见,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朔夜(?):“呵......就这种地步吗?真是胆小...你也是...”
这句话的后半截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风吹散。
紧接着,那种奇异的剥离感再次袭来,仿佛灵魂重新沉入躯壳。沉重的疲惫感和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
朔夜:“‘我’刚刚...说什么...?”
剧烈的头痛让我眼前发黑,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朔夜:“嘶...头好像有点痛,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吗...?”
我强忍着痛苦环顾四周,街道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追逐从未发生过。那几根致命的冰锥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朔夜:“...唉......真搞不懂.......”
刚才还气势汹汹地追杀我,现在又如同幻影般消失,这一切的荒诞性让我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和茫然。我真的还能分清梦境与现实吗?
朔夜:“不行...现在的这副身体可再折腾不起了,不能再往深处走了,还是先回家最安全...”头痛欲裂,精神也透支到了极限,现在这副身体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我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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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 View——
<不远处一个巷子的阴影里。
织姬:“嗯....唔...“。
我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眉头紧锁。
织姬:“看来...他....真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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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 View——
其中一个人饱含怨气地说道。
?B:“就是……那小子自言自语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感觉不对劲了,不过幸好趁机逃了回来...”
女声:“好了,你们也都别吵了,这不是你们的错”。
一个冷静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依然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声音透过布料显得有些低沉。
女声:“这次情况特殊,我们只是负责探查的,但是却突然被任命去接手这样的任务。”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对策。
女声:“我想…不应该这么草率。”
?A/B:“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做?”两人同时转向她,语气带着恭敬。
女声:“唉……”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一次…我会向父亲大人征得同意。”
她停顿了一下,黑袍下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收紧。
女声:“我亲自去…取回目标”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