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呦,还会咬人,老亨啊,这货很倔啊。”
那脸上有着刀疤的家伙蹲在我面前,舌头舔过裂开的嘴唇,眼神令我厌恶。
我低吼着,身上肌肉紧绷,可除了把自己绷得更疼,一点用都没有...
“呼—呜!” 这低吼声从我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
老亨那只沾满泥巴的靴子抬起来,不轻不重地踩在了我的肚子上。胃里一阵翻搅,我猛地弓起身,想咬他,但够不着...
“不会说话吗?” 他嗤笑一声,对旁边那个叫疤脸的说:“疤脸啊,这回咱们可逮着上等货了。瞧这成色。”
“牙口挺利。” 疤脸蹲下来,戴着脏兮兮皮手套的手像钳子一样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嘴唇掰开。
阳光从木板缝漏进来,正好照在我呲出的尖牙上。
“听说北边有些老爷就好这口,野性难驯的才带劲,驯服了才有乐子。” 他嘿嘿笑着,那臭烘烘的热气直接喷在我脸上。
恶心,厌恶。
绳子勒进肉里的感觉火辣辣的,手腕和脚踝都快没了知觉,很痛。但我还是瞪着他,用我全部的力气瞪着,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老亨掏出一个破烟斗,用手搓出一小簇火苗点着了,那是魔法。他挪开脚,眯着眼上下打量我,又是恶心的眼神。“是啊,你看这金灿灿的皮毛…不对,是这发色,这身段…啧啧啧…还有这眼神!够烈!”
他蹲下来,那只粗糙得像砂纸的手按在我头上,还揉了几下!
“呜—!” 想也没想,我猛地仰头就朝那只恶心的手咬过去!
他手缩得很快,我没有撕咬到,他嘴里发出恶心的怪叫:“呦呦呦,确实倔啊,都这德性了还想咬人?” 说完,还用脚尖踢了踢我侧腹的伤口。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尾巴重重抽在腐烂的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喉咙里挤出的低吼比之前更嘶哑。
“魔族都这野路子?没被教化过吗?”疤脸又凑过来,那只不老实的手隔着我又破又脏的衣服捏我的胳膊,然后滑向腰侧。“喂,会不会说人话?求个饶听听?”
“呜—!!” 我拼了命地扭动身体,哪怕绳子因此勒得更深,磨得皮开肉绽。
我的眼睛一定红得吓人。
“切,”疤脸笑得肩膀直抖,“你要是肯哭一哭,求两声,爷保不准心一软,真放了你哟?哈哈哈哈!”
“呜!!!” 我绷紧了全身,每一次挣扎都让身下的破木板吱呀乱响。屈辱和愤怒流遍全身,可我的气力正在消散...
“哈哈哈哈哈!对!就是要这股子倔气!”疤脸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告诉你吧小野妞,咱哥俩是要把你卖到城里,给那些穿金戴银的老爷当‘宠物’!” 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又重又慢,恶心...
“是啊。”老亨在一旁吐了口烟,“到了那儿,有的是机会让你动,现在嘛…还是给老子安分点。”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害怕吗?
当然害怕了...可更多是来自心底的厌恶与仇恨,我恨不得撕开他们的喉咙,但我做不到...
“行了,套上袋,赶紧上路,省的夜长梦多。”疤脸收起笑容,对老亨说。
老亨转身,在堆满杂物的角落翻找。我听到了粗麻布摩擦的声音。
是袋子,他们要把我塞进去。
绝望像冰冷的水,令我窒息。可能只有死亡能令我解脱...
我张开嘴,想用力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样就不用被侮辱了......
有光。
炽热的阳光毫无预兆地从我头顶倾泻而下!瞬间吞噬了木屋里所有的阴影,刺得我瞬间闭上双眼,泪水立刻涌了出来。
是屋顶……屋顶没了?!
我强忍着眩晕和刺痛,眯着眼向上看去。原本该是破木板屋顶的地方,现在是一片刺眼的湛蓝的天空。边缘整齐得可怕,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把它斩断了,不对,是让屋顶消失了!
“谁?!!”
疤脸的惊怒吼声和踹门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两人像受惊的老鼠一样冲了出去。
外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妈的!”
“我不是刚交过孝敬费吗!”
“哦?”
“什么时候?”
“去你妈的!装什么蒜!”
“提利乌没告诉你吗!前天晚上,老子亲手送去的!两百金币!一个子儿都不少!”
“就是说,”
“你们上面,还有人咯。”
“有个蛋!”
“我们做这刀头舔血的生意你以为容易吗!层层扒皮!你们他妈还嫌不够?!”
“行吧。”
他们在吵。关于钱,关于孝敬费。疤脸的声音气急败坏。
“依照烈阳法典,判处你们……”
“死刑。”
“哪里来的疯婆子!装神弄鬼!滚你妈的!还tm烈阳法……” 疤脸的怒骂戛然而止。
接下来是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还有一股浓烈的血猩味。
“噗通”
“噗通。”
两声沉重的闷响,几乎不分先后。
脚步声再次响起,平稳,轻巧。
我眯着被强光刺激的双眼,逆着光看去。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高挑,轮廓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雪白的长发在光晕中近乎透明,身上深色的衣服很漂亮,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很平静。
她朝我走过来,手指随意地抬了抬,轻轻一划。
身上猛地一松。
那些勒进我皮肉里,粗糙麻绳,齐刷刷断开了,软塌塌地落在地上。突如其来的自由让我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动。
她在我面前俯下身,向我伸出手。
阳光从她背后汹涌地照过来,我更加用力的眯起眼。她的脸在背光的阴影里,慢慢变得清晰。皮肤很白,五官精致,还有那双漂亮的红眼睛…
我从口中挤出了一句话
“是梦吗?是我快要死了,脑子坏掉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伸出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没有收回。
我挣扎起来,用仅剩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力气,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从那块冰冷肮脏的木板上,一点点撑起颤抖的身体。
必须碰到那只手。
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