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古堡的断壁染成金红时,艾琳握着半截圣剑的指节泛白,姐姐伊芙琳的身躯正化作细碎的蓝火,顺着荆棘灰烬的纹路缓缓消散。她翡翠色的瞳孔里映着跪坐在血泊中的塞德里克,那道眉骨到下颌的伤疤在光线下格外刺眼,像极了姐姐无数个深夜里,在篝火旁画给她看的、传说中“背叛者”的印记。
塞德里克没有抬头,掌心死死攥着那枚从盔甲内侧摘下的鸢尾花纹章——那是圣骑士团的荣耀象征,也是当年烧死露西娅的那群骑士,胸口最醒目的标记。他早该认出的,伊芙琳眼底的恨意,水晶棺里少女的眉眼,还有地窖深处那些刻着“露西娅”名字的咒文,全都是指向他的答案。他是当年那场“女巫审判”里,唯一幸存的年轻骑士,也是亲手将火把递到露西娅窗下的罪人,后来的雇佣兵身份,不过是逃避愧疚的伪装。
“她从来没想要诅咒谁。”艾琳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圣剑的断口还沾着伊芙琳的血,却在她掌心泛起温暖的光,“姐姐守着这具躯壳七百个日夜,不是要复活露西娅,是要让世人知道,圣骑士团的‘正义’,不过是披着荣光的屠杀。”
话音未落,古堡外传来马蹄声与号角声,尘土飞扬中,银白盔甲的圣骑士列成方阵,为首的主教举着镀金权杖,高声喊着“清除女巫余孽”的宣言。他们循着渡鸦的流言而来,也循着当年未完成的“审判”而来——当年没能斩草除根,如今绝不容许有“被诅咒的少女”活在世上。
塞德里克猛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佩剑,剑刃上的血渍与晨光相融,映出他决绝的眼神。他走到艾琳身侧,将那枚鸢尾花纹章狠狠摔在地上,用靴底碾得粉碎:“当年我懵懂盲从,欠下两条人命,今日便用圣骑士的血,还清这份债。”
伊芙琳残留的蓝火突然躁动起来,顺着古堡的石缝蔓延,那些被荆棘撕碎的雇佣兵尸骨,竟在火光中凝聚成虚影,握着锈蚀的刀剑,挡在了古堡大门前。这不是诅咒的余威,是伊芙琳用魂火许下的最后的守护——她要护着艾琳,护着这场迟来的真相大白。
主教的权杖挥下,圣光凝成的箭矢射向艾琳,塞德里克提剑格挡,剑刃与圣光相撞,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他手臂上瞬间浮现出灼烧的伤痕。艾琳握紧半截圣剑,忽然想起姐姐曾说,这柄圣剑本是露西娅的未婚夫为她打造的定情信物,却被圣骑士夺走,用来刺穿了露西娅的胸口。她将指尖按在圣剑的断口,眉心泛起与露西娅一模一样的紫蓟花纹,体内的力量顺着血脉涌向剑柄,断裂的圣剑竟在光芒中,缓缓生出细碎的银刃,重新拼接完整。
圣剑重铸的瞬间,古堡外的圣骑士阵营里响起一片惊呼。有人认出了这柄剑的纹路,那是百年前失踪的“破晓之星”,是传说中能辨善恶、诛伪善的神圣之剑。此刻它在艾琳手中,剑刃映出的不是圣光,而是当年圣骑士团焚烧村落、屠戮无辜的画面,那些画面顺着剑刃的光芒散开,落在每一个圣骑士的眼中。
为首的主教面色惨白,他没想到当年的秘密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开,厉声下令全军进攻,却有不少圣骑士放下了武器——他们效忠的是正义,而非谎言。混乱中,主教亲自举着权杖扑向艾琳,权杖顶端的宝石迸发出刺眼的黑芒,那是他暗中修习黑魔法的证明,也是他能坐稳主教之位的依仗。
塞德里克见状,奋不顾身地挡在艾琳身前,主教的权杖刺穿了他的胸膛,黑芒顺着伤口蔓延,腐蚀着他的血肉。但他也趁机将佩剑刺入主教的心脏,两人一同倒在地上。临死前,塞德里克看着艾琳,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告诉露西娅,我……知错了。”
艾琳握着重铸的破晓之星,一剑斩断了主教残存的黑魔法气息。主教的尸体化作黑灰,那些被黑魔法蛊惑的圣骑士,也在圣光与圣剑的双重力量下恢复了清明。古堡外的鸢尾花纹章碎了一地,就像圣骑士团虚伪的荣耀,彻底覆灭。
夕阳西下时,艾琳将露西娅的尸骨从水晶棺中取出,与伊芙琳的蓝火、塞德里克的佩剑一同埋葬在古堡后的花园里,种下一片紫蓟花。她没有留在古堡,也没有去王都讨要说法,而是握着破晓之星,踏上了远行的路。
沿途的村落里,还有无数被污蔑为“女巫”的人在受苦,还有无数披着正义外衣的恶人在横行。她要带着姐姐的遗愿,带着破晓之星的光芒,走遍这片大陆。渡鸦依旧在她头顶盘旋,只是这一次,流言不再是“地狱归来的少女”,而是“持圣剑的破晓使者”——她要让每一寸土地都知道,真正的神圣,从不是践踏弱小的荣光,而是守护正义的勇气。
而古堡的废墟上,那片种下的紫蓟花,在月光下悄然绽放,花瓣上的露珠,像极了伊芙琳七百个日夜未曾落下的泪,也像极了露西娅与塞德里克
紫蓟花的种子沾在艾琳的靴底,随着她的脚步落进边境的尘土里。
这里的风裹着砂砾,刮过破败的木屋时,会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村落边缘的田埂干裂成蛛网,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缩在草垛后,怯生生地盯着她手中的破晓之星——剑身上流转的光芒,是他们见过最接近“希望”的东西。
村长是个瘸腿的老人,拄着根裹了铁皮的木棍,颤巍巍地将艾琳迎进唯一不漏雨的木屋。火塘里的枯枝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空气里的绝望。“圣骑士团的人走了才半月,”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们说我们窝藏女巫,烧了粮仓,抢走了最后一斗麦种。”
艾琳的指尖抚过圣剑的纹路,剑身上浮现出火焰舔舐木屋的画面——那些银甲骑士的脸上没有半分怜悯,将村民的哭喊踩在脚下。她想起王都里金碧辉煌的教堂,主教们念着圣经,却纵容麾下的人在边境烧杀抢掠。
“女巫……”艾琳轻声重复这个词,眼底泛起寒意,“你们这里真的有女巫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指了指火塘边一个蜷缩的身影。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粗布衣裙,头发枯黄,正低着头,用炭笔在木板上画着什么。“她叫莉娜,能让枯木抽出新芽,能让受伤的野兔重新站起来。”老人叹了口气,“可在圣骑士眼里,这就是‘巫术’,他们……他们要把她抓去王都,绑在火刑柱上。”
莉娜听到自己的名字,肩膀猛地一颤,手中的炭笔掉在地上,露出木板上的图案——那是一片开满紫蓟花的田野,田野中央,站着一个握剑的少女。
就在这时,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艾琳的瞳孔骤然收缩,破晓之星在掌心嗡鸣震颤——是圣骑士团的人。
村长脸色煞白,慌忙要将莉娜往柴房里藏,却被艾琳按住肩膀。她站起身,推开木屋的门,凛冽的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
村口的空地上,二十几个银甲骑士列成方阵,为首的是个披着猩红披风的骑士长。他的盔甲上嵌着鸢尾花纹章,只是那枚纹章的边缘,被熏得发黑。
“我就说,这穷乡僻壤的,总有漏网之鱼。”骑士长的声音带着戏谑,目光落在艾琳手中的圣剑上时,却陡然变得凶狠,“是你——那个毁了主教大人的女巫余孽!”
破晓之星的光芒暴涨,剑身上浮现出骑士长的罪孽——他曾亲手将三个无辜的妇人推上火刑柱,只为夺取她们家中的财物。艾琳握紧剑柄,脚步稳稳地踏在尘土里,紫蓟花的种子从她的靴底滑落,落在干裂的土地上。
“这里没有女巫,”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有被你们欺压的百姓。”
骑士长冷笑一声,拔剑出鞘:“那就把你们一起烧了!”
银甲骑士们呐喊着冲上来,剑光与沙尘交织。艾琳挥动破晓之星,圣剑的光芒劈开空气,将迎面而来的长剑震飞。她的身影灵活得像一阵风,剑刃掠过骑士的盔甲时,会留下一道浅痕,痕上泛起微光——那是罪孽被揭露的印记。
莉娜不知何时站在了木屋门口,看着被圣剑光芒笼罩的艾琳,眼中泛起奇异的光彩。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炭笔,在木板上飞快地画着。枯裂的田埂上,突然钻出一抹新绿;被踩碎的草籽,竟在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了半人高的荆棘。
荆棘疯长着,缠绕住骑士们的脚踝,让他们踉跄着摔倒在地。银甲被荆棘刺破,露出底下肮脏的皮肉。骑士长怒吼着挥剑斩断荆棘,却发现那些枝条断了又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困在中央。
“巫术!这是巫术!”骑士长惊恐地大喊。
艾琳缓步走到他面前,圣剑的剑尖抵住他的喉咙。剑身上的光芒映出他扭曲的脸,也映出他内心深处的恐惧。“真正的巫术,”艾琳的声音冰冷,“是你们披着正义的外衣,行着恶魔的勾当。”
骑士长的瞳孔涣散,他看着艾琳眼底的紫蓟花纹,突然想起了百年前的传说——那个被圣骑士团烧死的女巫,眉心也有这样的花纹。他浑身颤抖,手中的剑哐当落地。
夕阳西下时,被捆住的骑士们被村民押进了柴房。莉娜蹲在田埂上,看着那些新生的荆棘开出细碎的白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艾琳站在她身边,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王都的方向,炊烟袅袅,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我要去王都。”艾琳轻声说,破晓之星在她手中,泛着温柔的光。
莉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我跟你一起去。”
艾琳看着她,又看向围拢过来的村民,看着那些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脸庞。她点了点头,紫蓟花的种子,在风中轻轻飞舞。
王都的城门,缓缓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那里,有更黑暗的阴谋,也有更汹涌的战火。而她的手中,握着破晓之星,身后,跟着一群不愿再屈服的人。
野火,已经在边境点燃。
需要我接着写艾琳和莉娜潜入王都圣骑士团总部的惊险剧情,还是补充莉娜的植物魔法来源的秘密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