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二十五分，当天准备的原料用完，一天的忙碌也终于结束。
女店长感激地拍了拍尚竛雪的肩，塞给了她一个小红包。
“今天辛苦了竛雪，圣诞快乐哈！”
“圣诞快乐。”
尚竛雪轻声说着，目送店长离开，只留下了店门的钥匙。
她脱下了围裙，挂到墙面的小钩子上，然后走进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
淡白色的高领毛衣，浅灰色的卫裤，外面套着一件看起来就暖和的棉服。
尚竛雪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一天的忙碌下来，扎的马尾已经有些松散，她索性直接解开了发绳，让长发披散下来。
她从自己带的小包包里拿出一条红色的围巾，这是去年冬天打折时买的，一直到了今天才戴上。
尚竛雪深呼吸了一下，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古尘依旧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窗外。
他听到了现在唯一的脚步声，微微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终于再一次相交。
尚竛雪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合十看着他。
“对不起，小尘。”
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失落。
“让你等这么久...”
古尘摇了摇头。
他拎起桌上的奶茶，递到她面前。
“它倒是等你很久了喔。”
尚竛雪伸手接过，隔着杯壁感受到的温度让她愣了一下。
虽然袋子是热的，但里面已经凉了。
她浅浅地笑了笑，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
“那不行，它都等冻上了。”
古尘也摸了摸杯身，这才明白自己捂了半天根本没什么用。
他觉得有些窘迫，怎么能给女孩子喝已经冷掉的奶茶。
“那...我再买一杯好吧，附近那家好像还开着...”
“不要。”
尚竛雪打断了他，双手握住那杯已经凉透的奶茶，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我只想要这杯。”
她仰起脸看着他，眼眸里不仅有他，还有细碎的雪花。
“我还能继续任性一下吗，小尘？”
古尘当然看着她的眼睛。
尚竛雪那双总是带着从容的眼睛里，此刻有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很柔软，却又很深沉。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怎样都可以。”
尚竛雪又笑了。
她站起身，将奶茶小心翼翼地拎在手里后，回头看向还坐着的少年，伸出了还空闲着的手。
“小尘，送我回家吧？”
*
圣诞夜的雪还在下。
粤东市的街道上都铺上了一层白，路灯洒下的光看起来都觉得温暖了许多。
两个人一起并肩走着，他们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
很长的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两人踩雪的窸窣声，还有商场传来的圣诞歌声。
尚竛雪捧着那杯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不管怎么捂，奶茶都已经冷了，但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奶茶喝到一半，她开口了，声音也轻得像雪花。
“今天圣诞节，小尘有什么愿望吗？”
古尘侧头看她。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她微卷的长发上，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应景。
他想了想才说。
“圣诞节也可以许愿的吗？”
“当然可以啦。”
尚竛雪很认真地点点头。
“就算是今天你等我的补偿，本少女可是今年的圣诞老人喔。”
古尘沉默了片刻。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但很快便融化成水。
“那我有个小愿望...想和你在......下雪天牵手散步。”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差点就说成了在一起，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表白，简直是蠢没边了。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尚竛雪，却发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惊讶也没有躲避。
尚竛雪的发丝被风吹起，红色的围巾在漫天飞雪中格外醒目，衬托着她白皙的脸颊。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种古尘还看不明白的东西。
深沉的情感，早已成长的的爱意，那时就连尚竛雪自己都还不明白。
古尘被女孩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只好下意识地转移话题。
“...竛雪你有什么愿望呢？”
尚竛雪没有回答。
她喝完了最后一口奶茶，冰凉的液体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古尘也跟着停了下来。
尚竛雪把空奶茶杯放在了路边的长椅上，然后伸手解开自己的围巾。
红色的毛绒围巾在雪中展开，带着未散的少女体温。
在古尘疑惑的注视下，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将围巾绕在他脖子上，一圈，又一圈。
动作很温柔，但古尘脖子上本来就有一个围巾了，而且尚竛雪不止绕了他的脖子，还给自己也绕了一圈。
因此他们也靠近到只能看见彼此的距离。
古尘忍不住想笑。
“你这是要给我们俩绑起来吗？”
尚竛雪还是没有回答。
她继续看着他，雪花落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很快便融化了，水润柔软的嘴唇因为寒冷而泛着淡淡的红，
少女的眼神倒映着他的脸。
古尘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无路可逃了。
“竛雪...怎么了吗？”
他轻声问，声音不由得有些紧张。
尚竛雪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他们离的很近，所以没关系。
“如果小尘的愿望只是在下雪的时候和我牵手...”
尚竛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我可不会满足你...”
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轻轻踮起脚尖。
雪越下越大了。
红色的围巾将两人连在一起，一端绕在古尘颈间，另一端握在了尚竛雪手中。
他感受到了少女的温柔的吻。
温暖柔软，带着焦糖味的奶香。
他还睁着眼睛，能看见少女微红的脸颊，能感觉到雪花落下的微凉，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随后爱神便接管了一切。
他闭上眼睛，一只手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已经轻轻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很生涩，却热烈地回应着。
这是他的初吻，也是她的初吻。
他们无师自通地交融着彼此的气息，在无人路过的街道。
那杯奶茶的确早就凉了，可此刻两人的唇齿间的温度，温暖得足以融化整个冬天的雪。
许久之后
尚竛雪微微离开他的唇，浅浅地笑着。
“小尘嘴里怎么一股奶茶味。”
古尘说不出话。
他只是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泛红的小脸，看着她水润的嘴唇。
他的手还扶在她的肩上，不愿意就这样放开。
尚竛雪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脸。
她的眼神迷蒙，里面依旧是深沉到自己还不明白的爱。
直到后来古尘的离去，这份爱才彻底显露，化作了永远的执念。
但现在，她还只是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只知道现在很幸福，很开心。
尚竛雪忍不住又抱紧了他，把脸埋在他肩头。
围巾将两人裹在一起，雪花不断落在他们身上，却又被两人的体温融化。
“圣诞快乐，小尘。”
她在古尘耳边轻声低语着，带着温暖的气息。
“谢谢你一直等着我。”
尚竛雪把头又埋深了一些，细软的呢喃着。
“我也会永远等着小尘的。”
漫天飞雪中，没有人愿意先一步分开。
他等着她，她也等着他。
圣诞快乐，永远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