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娜塔莎转过身，面对着泽娜，脸上的笑容让人心底发寒，“需要什么证据呢？泽娜小姐，您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毒药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压制，一旦长时间没有拿到解药，毒素就会全面爆发，侵蚀生命。她变成这样，不正说明她背后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或者……干脆放弃她了吗？”
她上前一步，逼近泽娜：“一个叛徒罢了，死不足惜。泽娜小姐何必为她动容？她接近您，照顾您，对您的好，全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窃取情报，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把您献给魔族呢。”
“闭嘴！”泽娜的声音颤抖起来，“莉朵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有苦衷！一定是被逼迫的！”
“苦衷？”娜塔莎嗤笑，“泽娜小姐，您还是这么天真善良呢，可是，善良用在背叛者身上，就是愚蠢哦。”
她伸手似乎想触碰泽娜，但泽娜猛地后退避开。
“您知道吗？”娜塔莎的手僵在半空，却不生气，“只有我，才是真正毫无保留对您好的，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您，”她瞥向莉朵，声音冷了下去，“而这个人心里藏着多少算计，您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快死了，是咎由自取，我们应该高兴才对，一个隐患自动清除了。”
“高兴？”泽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莉朵！是一条人命！就算……就算她真的做了错事，也应该由我来问清楚，而不是任由她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死！一定有办法救她！”
娜塔莎上前一步，逼近泽娜，“说到底，不过是个卑微的普通人，一个女仆罢了，死了也就死了，泽娜小姐何必为她浪费心神？她接近您，对您的好，全都是假的，这样的人，也配得到您的关心吗？”
“娜塔莎！普通人怎么了？普通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莉朵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她的苦衷，有她的无奈！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也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在这里断定她的生死！”
“苦衷？权利？”娜塔莎嗤笑，“泽娜小姐，您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价值决定一切。她对您没有价值了，不，她从来就只有负价值！一个叛徒，一个欺骗者，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让她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你……”泽娜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
尤菲米娅站在门口，空气瞬间凝固了。
泽娜也不关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向尤菲米娅，“尤菲米娅，你来了！太好了！求你，求求你救救莉朵！她中毒了，很严重，马上就要不行了！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尤菲米娅被泽娜的反应弄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走到床边，俯身仔细查看莉朵的状况。
她掀开莉朵的眼皮，观察瞳孔，又用手指轻触莉朵手腕的脉络，指尖泛起微弱的魔力白光。
随着探查，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确实是毒，”尤菲米娅直起身，“而且是魔族高等血脉契约类混合毒素，深入血脉，与宿主生命本源绑定。”
“有办法解吗？”泽娜急切地问。
尤菲米娅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常规手段解不了，毒素已经全面爆发，我可以用我的魔力强行稳定她的生命体征，驱散一部分表层的侵蚀，延缓死亡，但治标不治本。毒素的根源没有被拔除，就像在漏水的船上不停舀水，终究会沉没。”
“延缓……能延缓多久？”泽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也许三天，也许五天，但绝不会超过七天。”尤菲米娅的目光落在泽娜脸上，“想要彻底救她，只有唯一一个办法，找到下毒的人，拿到真正的解药。”
“梅芙……”泽娜喃喃道，脸色惨白。
“没错，梅芙。”尤菲米娅点头，“这种级别的毒，解药通常只有施术者本人能制作，所以要救她，我们必须找到梅芙。”
“可是梅芙刚刚重伤逃走，”泽娜绝望地说，“她短时间内怎么可能露面？除非……”
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
尤菲米娅接上了她未说完的话，“除非我们主动进入魔族腹地，去月夜公国找她。”
房间里陷入死寂。
“——那就去啊！”
一个声音打破这份安静。
艾德琳推门而入，她显然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艾德琳？”尤菲米娅眉头紧皱，并不赞同。
艾德琳走到泽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支持，然后面向尤菲米娅和房间里所有人，清晰地说道：“我们都听到了，去找梅芙拿解药，救这个女孩。”她转头看向床上气息微弱的莉朵，“她现在快死了，而我们有能力，或者说，有尝试去救她的可能性，不是吗？”
“艾德琳，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送死。”尤菲米娅很冷静，“深入月夜公国？那和自杀没有区别。”
“我知道很危险，”艾德琳毫不退缩地迎上尤菲米娅的目光，“但是，尤菲米娅，泽娜救过我们，之前如果没有她舍身相助，我们可能已经死了。”她看向泽娜，眼神真诚，“现在她的家人有难，她想去救，我愿意帮她。这很公平，也是勇者该做的事吧，保护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勇者不是莽夫。”尤菲米娅的语气软化了一瞬，“你需要考虑全局，艾德琳。”
“我知道我的责任，”艾德琳挺直了背，那份属于勇者的光芒似乎在她身上微微亮起，“但我的责任里也包括了坚守我认为正确的道路，见死不救，这不正确。”
泽娜看着力挺自己的艾德琳，心头涌上一股感激。
她没想到，艾德琳会在此刻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支持自己。
尤菲米娅沉默了，她看着艾德琳坚定的眼神，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艾德琳都这么说了……”尤菲米娅不再反对，“那就从长计议吧。”
“谢谢你们……”
“先别急着谢，”尤菲米娅打断她，“救不救得成还是未知数，而且，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除了我们四个，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们可能还没出发，计划就夭折了。”
“我明白！”泽娜用力点头。
这时，一直被忽略的娜塔莎轻轻开口：“泽娜小姐……您真的要坚持这么做吗？为了一个可能背叛您的人，赌上您自己的性命？”
“我必须这么做，娜塔莎。”泽娜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死，无论她做了什么，我要先听到她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在这之前，她是我的家人。”
娜塔莎静静地看了泽娜几秒钟，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无数情绪翻涌，最终归于沉寂。
“既然这是您的决定……”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顺从，却又似乎藏着别的什么，“那么，我也会帮忙的。毕竟，让您涉险独自行动，更让我无法忍受。”
尤菲米娅若有所思地瞥了娜塔莎一眼，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她看向娜塔莎，“既然你决定帮忙，那你最好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帮助’，比如……你是如何‘恰好’知道莉朵中毒的详情的，或者，你对月夜公国，了解多少？”
娜塔莎迎上尤菲米娅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让人捉摸不透：“我会尽力而为的，尤菲米娅同学，为了泽娜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