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贡洲。
“依小姐所说，蛟龙一族现在除了您就再没其他后生了？”
一名老妪跟在一名年芳二八的少女身后，轻声问道。
“说了好几遍，叫我小九就行。我们不是主仆关系。”
凌瑶先是纠正了一遍石子的错误，随后才用食指抵着下巴沉吟道，“这么说也不全对。因为我还有半个妹妹在龙族。”
点化石精跟修为没什么关系，主要在于妖族秘法。但和炼丹类似，凌瑶同样许久未曾使用过这个秘法，所以仍然花费了一天一夜。
不过好在现在没什么事，凌瑶也不着急，索性一边跟石子讲自己的故事，一边跟她往昭王朝皇都的方向前进。
“半个妹妹？”
石子困惑。
她虽然才被点化成人不久，对一些词汇的理解不深，但也觉得这似乎是个病句。
“……”
凌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石子的眼睛，“因为我真正的妹妹早就死了。现在还活着的，是个融合了她血肉和其他生灵的、令人作呕的‘怪物’。”
石子一惊，下意识地屏息。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尽管凌瑶重复提醒了好几次不让石子称呼其为“小姐”或者“大人”，但她毕竟是被凌瑶点化的，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立刻转换这种主仆思维。
但很快，石子就发现凌瑶忽然又笑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很快就会像过去一样，再一次……”
少女双手负后，笑的极为轻松，在朝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媚，“亲手把她杀死。”
……
……
云梦州，琉璃谷。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O.o”
江可可站在距离云珩二十步开外的地方，大小眼地看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
晏清璃四分忧伤四分惆怅两分不解地眺望远方锻炼视力，而云珩则像是做半个伸展运动那样把左手平放，上面吊着个“活人挂件”。
先前跟只刺猬似的少女俨然已经把肚皮露了出来，四肢并用地挂在云珩的手臂上，跟只树袋熊似的。
而一旦江可可往前走，少女就会冲她狠狠龇牙，就好像在这厮眼中，她跟云珩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这莫名让江可可生了火气。
尽管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
总之就是非常生气！
“比喻的话，就好像雏鸟认母，流浪狗认主，溺水者抓住浮木吧。”
云珩有些头疼地说道。
好在这回不是物理上的头疼，而是精神上的。
怎么又“喜当爹”了？
云珩记得前世他跟凌瑶一开始的关系也是类似养父养女的模式，结果没过几年就被她霸王硬上弓了……
云珩叹气。
他着实是不想再回忆有关凌瑶的事，但可以预料，至少这段时间的“情景再现”会有许多。
“你先下来好吗？我们时间不多，需要你在玄隼来之前先成功化形。”
云珩耐着性子对少女第十二次重复这段话。
可惜局面还是一样，这家伙根本不听，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然后抱得更紧，甚至把脸凑过去蹭。
结果就是蹭了云珩一袖子泥。
云珩无视掉江可可那边摆弄狼牙棒上的“牙”发出的叮铃咣当声响，思索片刻，换了个口吻：“你再不听话，我就不带你走了。”
好消息是少女虽然不晓人情，但至少通人言。一听此话，她立刻依依不舍地从云珩手臂上下来，犹豫了一会儿，改成拽云珩的衣角。
接着，少女抬头，红着眼，泪汪汪地说道：“带……带我走，好不好？我，都听你。好不好？”
云珩蹲下，让自己与她视线齐平：“我不用你什么都听我的，但我要你在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思考我的用意。可以理解的话就点头，不能理解就摇头。”
少女眨眨眼，然后疯狂摇头。
“没事，我以后会慢慢教你的。”
云珩伸出手，揉了揉少女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被她立刻用两只手抓住，过了两秒又被她松开。
她的力气很大，多半是跟妖族体质有关。倒也不排除是云珩身体太虚，但就这一小会儿，他的手背上就被抓出了红印。
“你……不喜欢？抱？”
少女歪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的说话也很奇怪，似乎永远都不会超过三个音节。
“我身体不好，被抱着会影响活动。所以我不是很喜欢被人缠着。”
云珩解释，然后把那枚化形丹重新递到少女身前，跟哄小孩似的说道，“现在我们先把这个东西吃掉，好不好？”
少女视线下移，盯着那枚丹药看了半晌，有些警惕地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又立刻缩手。
少女蹙眉，鼓起腮帮子，抬头看向云珩，然后又低头，像是在做思考。
云珩也不急，就保持这个姿势举着丹，等待她权衡完毕。
“你家公子是不是属于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不知何时来到江可可身边的晏清璃好奇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你朋友是怎么让公子答应的？”
江可可冷哼。
“那他平时也很招小孩子喜欢吗？”
晏清璃没理会江可可的嘲讽，继续提问。
“算是吧。毕竟他天生就有某种让人亲近的魔力。”
江可可撇嘴，“别说小朋友了，就是中年妇女和老婆婆，都很喜欢跟公子聊天。”
“哦~”
晏清璃手捧茶盏浅酌一口，看了一眼江可可，又看了一眼云珩，心下了然。
一些有关男女间的私事她不便多问，不过看云珩如此细心且耐心，晏清璃倒是也放下心了不少。
若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江可可这边难说会不会对这丫头使坏，但晏清璃觉得除非脑子犯蠢才会去设想这种情况。
毕竟江可可不似云珩，她属于那种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的类型。所以晏清璃很轻易就能瞧出她的心不坏。
不过有了对比再看，云家这小子……城府当真深的吓人啊。
晏清璃摇头，又喝了一口浓茶。
“我吃，姐姐，不会，骂我吧？”
嗯，好茶。
晏清璃对自己又略有精湛的茶艺感到欣慰。
“放心，不会的。”
终于，在云珩第不知道多少遍解释这玩意儿没毒，吃了有好处后，少女心一横，眼一闭，张口把云珩的整只手都吞了进去。
江可可没忍住，提起狼牙棒就想冲过去。
要不是有晏清璃拦着，这玩意儿当真已经敲上去了。
好在少女并非有意，把丹药吞进肚子里后就把云珩的手吐了出来。
从储物袋中拿出手帕擦了下手，云珩刚想站起身，跟晏清璃讨论一下之后要怎么应付玄隼，就被少女拉住了衣角。
只见她面色潮红地吞吞吐吐：“好，好热。”
江可可：？
晏清璃：？
云珩：？
三人表情各异，但心里想的却是差不多——
药力挥发至全身不是要至少半刻钟吗？怎么你一秒就搞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