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龙族吗?”
云珩看着浑身通红,疯狂喘气,手一碰像是在触火盆似的的少女,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化形不该是这个情况。
有六纹化形丹加持的化形就更不该如此。
“云公子都没去过的话,妾身就更不可能去过了。”
晏清璃的表情同样凝重。
她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极有可能会让两人的计划全部落空——毕竟自己合体期的结界甚至都开始因为少女而震颤了。
“我倒是去过一两次,不过都是开会……”
云珩不断按压太阳穴,试图从记忆中找出任何哪怕一丝有关化形出现异象的解决办法。
可他因为凌瑶的原因,去龙族的次数太少,纵是有着万年眼界,也从未见过类似的情况。
晏清璃看着云珩这明显开始焦虑的神情,有些想问他为什么想着问龙族而不是妖族,但想了想好像两者对于人族来说基本没差,便也当成了口误。
“要不……问问令尊?”
晏清璃犹豫片刻,试探性地提醒。
她有听说云珩跟长生云家、尤其是当代云家家主闹过一些不愉快,但眼下这情况,似乎也只有云家家主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才有可能解决了。
“也好。”
而让晏清璃感到诧异的是,云珩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看着他拿出通讯玉简的动作,晏清璃心道谣言果然害人。
玉简震动了没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玉简那头传来的并非男声,而是一道明显不是家主夫人的妙龄女声。
“您好,请问是谁?”
这下尴尬了。
晏清璃感觉自己的脊背开始冒汗。
传闻当中云家夫妻关系尤为和睦,结果自家儿子一个通讯打过去,就给自己打出来个二妈……
“苏……枕雪?”
云珩可没有晏清璃那么八卦,略一思索,就分析出了接通讯的人是谁。
“是我。”
苏枕雪的声音异常清冷,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熟人勿扰的距离感,“云家家主正在和家父商讨要事,若非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还请……”
话音未落,就听背景音那边响起一阵大笑:“清一色,自摸,胡了!来来来,一人三万一人三万,别赖账哦,小心我当着小辈们的面翻脸!哈哈哈哈哈……”
这下好了,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晏清璃甚至已经捂上了耳朵,嘴里开始念起“急急如律令”这种东西,试图通过某种“咒语”来给妖族少女降温。
“……我是云珩。让他接通讯,不然我就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把他干过的一系列糗事全抖出来。”
云珩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加重了些。
一番嘈杂过后,云家家主云忘机那中气十足、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懒散的嗓音便透过玉简清晰传来:“哟,稀客啊。我当是谁呢,怎么,臭小子终于在外面混不下去,想找你爹我求救……”
“事关云家全体性命,你找个好地方我再跟你详谈。”
云珩打断自家老爹的调侃,直截了当地说道。
“……给我两秒。”
一,
二。
云珩在心底默默倒数两秒钟后,云忘机的声音重新响起,所有玩笑之意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上位者该有的凝重与精准:“现在可以说了。”
“化形异常,蛟龙血脉,体若熔炉,结界震颤。”
云珩语速既快又清晰,一连蹦出四个关键词,“六纹化形丹药力爆发且疑似失控。你知道怎么解决吗?”
父子之间向来主打一个“心照不宣”。
云忘机也没问云珩在做什么,只是接着这个话题询问:“体表可有龙鳞虚影浮现?气息是纯粹灼热,还是夹杂冰裂之鸣?”
云珩立刻蹲到少女身边,仔细观察。
只见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果然隐约有淡金色的鳞片纹路如水波般明灭,而口中呼出的气息,竟在灼热中带着细微的冰寒之气,仿佛琉璃碎裂般,时不时发出‘噼啪’轻响。
“均有。”
“……那就麻烦了。”
云忘机倒吸一口凉气,沉吟片刻,挑重点解释道:“这不是寻常化形,而是‘龙血返祖’碰上了‘秽体冲突’。上古时期,蛟龙一脉曾是被惩罚流放的龙族,若是纯血蛟龙倒还无碍,但倘若夹杂哪怕一丝的精纯龙血……便会被视作‘秽物’。”
顿了顿,云忘机补充道:“而冰火交织,则说明她的体内应当不止有一种龙血。若我猜得不错,她在化形前应该是被当做某种‘熔炉’炼化过肉身,并且炼化手段极为阴险。化形丹的药力勾动了龙血本源,却在冲击那秽物屏障时受到了阻碍。说人话就是——她现在约等于即将炸丹的丹炉,若不疏导,迟早要爆。”
“解法?”
云珩言简意赅。
“两种。”
云忘机的语速也快了起来,“第一,立刻找到至少合体期、且擅长冰系或安宁心神的真龙,以同源龙息引导,抚平暴走的同时慢慢净化秽物。这是治本,但真龙难寻,肯帮忙的更少。第二,治标——用‘九幽寒玉’或同等级别的极寒灵物,辅以‘定魂安神阵’,强行将爆发的龙血与药力暂时冰封镇压,给她和你争取时间。但此法有损根基,且镇压越久,日后反噬越凶。”
九幽寒玉……
云珩在电光火石间迅速扫了一遍自己储物袋中那大包小包的行李,“玄冰灵莲和极寒冰晶能用吗?”
“可以勉强替代。但这要求所使用的安魂定神阵必须尽可能的高阶……”
“谢了,爹。”
没等云忘机说完,云珩就挂断了通讯。
与此同时,上三洲,长生云家书房。
云忘机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玉简,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要一拳头砸在身前书桌上,但又心疼钱,没有办法,只能先将气焰憋回去,等待会儿打麻将的时候撒在其他家主身上。
“这混账小子……”
云忘机低低骂了一声,“十万年不给家里打个通讯,一打通讯还是救女人。这要是被苏家那俩老顽固知道了,不得给你揍个半死!”
“这么大火气作甚?都吵到我了。”
这时,一名似乎刚刚正在午休的美妇人从云忘机身侧的躺椅上坐起,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浅笑道,“不过想来,这天底下能让你这么生气的人,也就只有珩儿了。”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云忘机无奈,将美妇人搂入怀中,“你说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咱俩上次好不容易把枕雪那丫头给忽悠过去了,这突然来个通讯,让我们下次用什么理由糊弄好呢?”
“实在糊弄不过去,你跟苏家主打一架不就行了。”
云母巧笑嫣然,“反正这婚啊,我看珩儿也不是很乐意。”
“那可不行。”
云忘机正色道,“枕雪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让肥水流进外人田呢?”
“我看你啊,就是眼馋他们苏家的嫁妆。不就一个五万年的雷击木躺椅吗?至于吗?”
“瞧你这话说的,那可是五万年的雷击木啊!乖乖隆地隆……我们云家加起来都没有五万年,苏老鬼那货却能用这玩意儿当躺椅……奶奶的,我眼红得紧啊!”
“(笑)……怪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