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琉璃谷所辖阴盛阳衰,今日一见,当真是不同凡响啊……”
“诶你说,这云家大少爷,他搞得定吗?”
“搞不搞得定不清楚,反正我听说的消息是这云家大少啊,那当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不是形容采花大盗的词汇吗?你是真不怕被人家知道后拿法器砸死你啊?”
“哎呀都差不多。而且人人都说这云家大少爷脾气好的很,只要不欺负他身边的小书童,谁惹他都没事。”
“哟呵,还有小书童的事?三角恋啊!”
“嘘——别吵吵,我都听不见了。”
琉璃谷外,身着统一天道书院阵衍系道袍的五名元婴期修士窃窃私语。
他们的修为均在元婴期巅峰左右,却是每一个都站的离两名绝世女子远远的,就像是生怕被她俩一个不开心把头砍下来当球踢似的。
苏枕雪一袭青袍,负剑而立,面如冰霜,气若惊鸿,仿佛画中走出的真正仙子。
另一边,身着劲装的凌瑶则是满脸阴沉,手中水灵若隐若现,时而凝剑,时而化枪。明明修为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低,却愣是让所有接触到她目光的人感受到一股来自九幽深渊的极致压迫。
琉璃谷入口处的许多石块与树木早已被砍的七零八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其实一开始苏枕雪是很礼貌的,在恭恭敬敬递交给守门弟子请求入宗找云珩的书信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等待。
中途甚至还跟天道书院的弟子作了寒暄,毕竟明年她就会成为他们的师妹。
结果这个名叫凌瑶的女子一过来,就问苏枕雪是不是来找云珩的,得到确认答复后,忽然疯了似的往琉璃谷闯。苏枕雪嫌弃她不知礼数,便准备代替琉璃谷出手教育一番。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筑基期的女人还挺难缠,各种稀奇古怪没见过的道法神通层出不穷,纵是有着修为压制,却也难以在三招两式间决出胜负。
“别搁我面前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凌瑶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心底某种躁动不安的情绪,“我赶时间,没空陪你过家家。要么让开,要么死。”
她快要被苏枕雪烦死了。
本来见到这个云珩前世的未婚妻就烦,这家伙现在的修为还比她高,莫名其妙上来对自己动手,自己还没办法弄死她……
再拖下去,万一云珩又不见了怎么办?
凌瑶现在很急,非常急。
她本来只是循着血脉来找自己的死对头、也就是那“半个妹妹”的,结果刚到琉璃谷,就看到了苏枕雪,一问才知,云珩竟然在此。
联想到昨日突兀爆发的气息,凌瑶现在心里有个非常、非常、非常可怕、且一旦被证实、或许会陷入绝望的猜测——那枚连接她与云珩羁绊的六纹化形丹,极有可能被用在了那个该死的怪物身上!
“……粗俗。”
苏枕雪眉头微蹙,随后缓缓将「漱玉」拔出剑鞘。
宛如泉水击玉的剑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清越凛冽,甚至隐约在这片时空漾出一片涟漪。
“啧。”
凌瑶眸中幽紫厉芒骤现,不再多言半字,手中水灵幻化成鞭,下一秒,身侧空气骤然凝结出上百枚细若牛毛的冰针,无声无息,如鬼似魅,伴随着仿佛怨灵嘶吼般的破空声,几个呼吸间便抵至苏枕雪周身大穴与神魂感应之处——
非为伤敌,皆为废功与阻断灵识。
“……好阴毒的手段。”
苏枕雪瞳孔微缩,漱玉剑未动,剑鞘却清鸣自起,于间不容发之际环身飞旋,化作一片浑然如玉的光幕。
叮叮叮叮——
密如骤雨的脆响炸开,每一枚冰针皆被精准点碎。
然而,没等苏枕雪有下一步动作,她就感觉一阵寒意透幕而入,让她持剑的指尖微微一麻。
是凌瑶!
在苏枕雪格挡的同一瞬,凌瑶整个人便如水中倒影般消散,等反应过来时,早已出现在苏枕雪侧方三尺,而那同样未动的水鞭,恰在此刻化为了毒蛇吐信,以“重水”之姿,直逼苏枕雪后心命门!
这一击,绝非任何反应能够跟上。那是源自于真实战场磨炼出来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斗本能”。
苏枕雪清冷的脸上首次掠过惊意。
她虽随身携带超过二十件护体法器,确信自己即便什么都不做,什么主动型法器都不用,也不可能被筑基期修士破掉最外层的防御,但对于凌瑶,却也有了深刻的认知。
苏枕雪向来心比天高。因为她和那些用丹药堆修为上去的世家子弟不同,这一身元婴期巅峰的修为几乎全部仰仗她自己的修炼。虽然苏枕雪很少参与实战,但从小到大的各种小考大考,她都是位列第一。
所以,苏枕雪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实战能力能差到哪里去。
可如今……
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战能力,确实是不如眼前这个只有筑基期的弱者。
难道我平日与族中长辈、同门切磋,终究只是温室演武?怪不得云忘机伯父总是明里暗里让我不要离开上三洲……修真界,果然到处卧虎藏龙。
苏枕雪暗暗下定决心,回家之后一定要刻苦钻研实战。不然就算20岁前进阶化神,也不过是个“草根化神”。
就在这心念电转直击,四周的冷冽空气忽然宛若冰水遇春,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行了行了,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舞刀弄枪作甚?”
晏清璃不知何时出现在两女中间,然后像是大家长那样,一左一右分别给她们脑袋上轻轻来了一掌。
那原本气势汹汹的恐怖气息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地化解的。
晏清璃看了一眼紧抿双唇,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深的不甘情绪中的苏枕雪,又看了一眼一巴掌拍开自己的手,带着老妪直奔琉璃谷深处的凌瑶,叹了口气。
“云珩早在今日凌晨便已离开。你们现在是见不到他的。”
见凌瑶的身形微微一滞,晏清璃又仿佛自言自语般补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流火洲。所以,还请不要在我琉璃谷闹事,不然我可不会像苏小姐那般温柔。”
其实晏清璃也没搞懂,为什么云珩要她把这个好像正确,又好像不正确的地点告诉凌瑶。
反正云珩是这么个意思,晏清璃也不是很想掺和进这些小辈的爱恨情仇中,便按着他说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