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林夜僵硬地一点一点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林苑的脸，而此刻，那张脸上，竟然没有他预想之中的愤怒。
这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让林夜感到害怕。
“林……林苑……”他的喉咙发干，艰难地挤出她的名字，“我……我真的……”
而他的道歉的话语，却也被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林苑动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俯下身。
两人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在他的视野里，不断地放大。
林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苑……”
“你……你想干什么？”
林苑没有回答。
她只是继续俯下身，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吹拂在他的嘴唇上。
现在，林夜终于清楚了，事情的不对了。
这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怎么可能是这种反应？
她不应该尖叫着推开他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在林夜还在想着的时候，林苑却是终于开口了。
“小夜……”
她念着他的名字，尾音拖得长长的，更是让林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你可真坏呢。”
她说着，嘴角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林夜整个人都懵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还在徒劳地，想要解释。
“我知道。”林苑打断了他。
她伸出另一只手，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她的指尖有些凉，触碰到他发烫的皮肤，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抚着。
“但是……”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也更让林夜心头一颤，“我并不讨厌哦。”
而林夜听见这句话，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不……不讨厌？
她竟然说她不讨厌？
林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他完全无法理解林苑此刻的想法和行为。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林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因为……”她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混杂着她的声音，一起钻进他的耳朵里，“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之间，”
“做这种事，不也……很正常吗？”
正常？
这哪里正常了？！
林夜忍不住了，林苑显然是对朋友这一个词语，有着很大的误解！
他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林苑，你先起来！”林夜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严厉，他试图想逼退她。
然而，林苑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只是痴迷地，用手指摸着他的脸。
“小夜，你真好看。”她喃喃自语，“比我以前在照片上看到的，还要好看。”
“你不知道，我在国外的那些年，每天看着你的照片，看着你代替我，过着我本该过的生活，我是什么心情。”
“其实我很嫉妒你。”
“我嫉妒你拥有我的一切，嫉妒你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嫉妒你能有苏樱、秦晴、萧薇那样的朋友。”
“但是……”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起来，“我也好喜欢你。”
“我喜欢你替我承受了那么多，喜欢你那么优秀，那么完美。”
“所以，当我回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决定了。”
“你，”她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林夜的嘴唇，“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朋友，也只能有我一个朋友。”
“苏樱不行，秦晴不行，萧薇也不行。”
“只有我，可以这样碰你，可以这样……亲近你。”
她的一句句话语落下，让林夜整个人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林苑吗？
而林苑，似乎很满意他此刻这副震惊又无助的表情。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也更加危险。
她低下头，那柔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嘴唇，越发的靠近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阵清脆的，规律的“哒、哒、哒”声，突然从门外传了过来。
是高跟鞋的声音。
这个声音……
林夜和林苑的动作，同时一僵。
会穿着高跟鞋，能拥有这里的钥匙的人，整个林家，只有一个。
莫婉秋！
林夜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
他猛地用力，也不管会不会弄疼林苑，一把就将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她推到了一边。
“快起来！”
林夜急忙开口道。
林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林夜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
“怎么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阵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
林夜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那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也来不及关掉还在播放着游戏失败音乐的显示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口的那扇门，一下子被打开，也一下子推开了。
“吱呀——”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莫婉秋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西服套装，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里的一切。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地上的坐垫，和茶几上那台还亮着的显示器上。
然后，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满脸通红，神情慌乱的林苑身上。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脸上明显不正常的林夜身上。
“妈？”
“您……您怎么来了？”
莫婉秋的视线，终于从林夜的身上移开，落在了自己女儿的脸上。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回答林苑的问题。
她只是迈开脚步，踩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缓缓地，走进了房间。
“哒，哒，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夜的心尖上。
她走到林苑的身边，停下脚步。
然后，她缓缓地，抬起手，温柔的帮林苑理了理那因为打闹而有些凌乱的衣领。
“苑儿，”
“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在地上玩？”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在教育自己贪玩的孩子。
然而，林夜却从她那看似温柔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林苑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
“我……我们就是……觉得好玩。”她小声地解释着，眼神有些躲闪。
“是吗？”莫婉秋淡淡地反问。
她的目光，再一次，越过林苑，落在了林夜身上。
林夜被她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认错。
然而，莫婉秋却先一步开了口。
“你们……”
她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问道：
“到底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