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房里

作者:欢脱之人 更新时间:2025/11/29 16:04:33 字数:2066

名为顽石的小镇坐落在帝国的北方,相较克拉玛所属的边境家族,要略微往南。

生活在这里人们有着北方式热心肠——或许是因为生活在一个不团结互助就没有活路的鬼地方。

这晚,克拉玛他们顺利找到了旅店。老头店长板着脸,目光略过站在柜台前带着画家帽的年轻人,瞅着站在克拉玛身后高自己两个头的瓦伦蒂娜,极力推荐他们开两间房。但克拉玛表示不想太花钱,并掀开骑士侍从的斗篷露出小松栗的睡脸。

笑容瞬间爬满老头皱的和猕猴桃似的脸,连带着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他愉快地把一间二楼靠近南面稍大单人房的钥匙给了克拉玛,只收了正常房间的价钱。

克拉玛怀抱着对外甥女的莫名愧疚带着骑士侍从上了楼。

瓦伦蒂娜似笑非笑地进了房间,弄了热水给半梦半醒的小姑娘擦了擦身子,然后点着壁炉,把小姑娘塞进被窝里。

克拉玛在床边的地上铺了毯子,四处乱跑的落魄画家不是每晚都有钱躺在床上的。而且另一方面,坦白来说,他想让瓦伦蒂娜睡在床上。

骑士侍从显然不太同意,她当着画家的面解了斗篷,脱下链甲。

瓦伦蒂娜并不臃肿,她超过六英尺高的身体裹在松垮的亚麻布里,一条动物皮草的腰带把垂落的线条束在腰际,显示出惊人的线条——健美的腰身和宽阔的胯骨。棉麻裤子只遮到她四分之一节大腿,我说过,她并不怕冷。

“我睡哪?”瓦伦蒂娜站双手抱胸站在画家面前,低头看着他。

油灯的光从背后照着她,影子笼罩着呆滞的画家。

“啊,你去和克劳迪娅睡一块怎么样,睡床?”画家回过神。盯着她的大腿,偷偷在心里和自己比较了一下,悲哀地发现她应该可以一脚踹死自己。

“你躺在地上?”她挑了挑眉毛,没有丝毫介意画家的视线。

“我希望你睡在床上。”画家坦言,他和瓦伦蒂娜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们可以一起。”瓦伦蒂娜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端详着她的神情,画家的耳尖开始发烫,他沉默了两秒,认真开口道“可是,瓦伦蒂娜,你有六英尺高。看看你的腿,我想体重也不会太轻。这家旅馆的床想必是饱经风霜的战士,或许禁不住太沉重的考验。”

话一出口,就察觉到气氛开始不妙,于是迅速补充到:“我们不能让克劳迪娅香甜的梦承担任何风险,不是吗?”

他尽力表现出一种诚恳的态度,希望瓦伦蒂娜回心转意。

瓦伦蒂娜沉默着,一种无言的压力在房间里蔓延,油灯的火苗也配合地晃动了两下。

“ 呵。”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微妙的不满。

“那么毯子分我,我们一起。”她一边接着说话一边俯下身子,试图躺到画家旁边,“毕竟,我看上去不算太轻,而且我们都不想克劳迪娅的甜美的梦受到任何威胁,不是吗?”

“我只有一张毯子!”画家看着瓦伦蒂娜凑近的脸,耳朵红到耳根。

瓦伦蒂娜没做声,而是继续把腿塞进毯子里,紧紧贴着画家,又探出身子取来挂在椅子上的斗篷,顺便把油灯吹灭。

黑暗。

一具温暖的身体躺倒到克拉玛身边,克拉玛听到瓦伦蒂娜的呼吸声在耳旁响起,平稳有力。

再一次的,一丝对外甥女的愧疚在他心底浮现——和舅舅一块旅行的第一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等他愧疚完,瓦伦蒂娜就动了动,试图侧过身子,环抱着克拉玛。

克拉玛不知所措,只感觉到温暖一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他不由心生怀疑,说不定瓦伦蒂娜真的流着维京人的血。

黑暗里,没有一个人试图开口说话。

克拉玛想了很多,明天要带外甥女去哪里玩,怎么才能赚到钱,卖画能赚钱吗,什么画才能卖出去,攒到钱给瓦伦蒂娜买斧子还是买剑,如果我的脑子真的出问题了怎么办?瓦伦蒂娜现在在想什么?

瓦伦蒂娜什么也没想,她注视着克拉玛的眼睛,她看的见。

克拉玛的眼睛,在马车上醒来后一直泛着一种陌生的青色,令她不安的青色,她沉默地注视那青色一点一点熄灭,直到克拉玛彻底闭上了双眼。她盯着那青色最后消失的方向,把克拉玛又搂紧了一点。

没事的,她告诉自己。

没事的。虽然看上去很弱,但他的意志足够顽强。不会有事的。

提尔保佑……

画家陷入了梦乡,今晚,梦境会很真实。

在无知觉的黑暗中飘荡。

朦朦胧胧,一片虚无中,在他面前出现一双破碎的青色眼眸,他想要触摸,却看到充满陌生感的手指出现在视野里,在自己的控制下朝着那青色靠近。

在不知几秒后,他感到指尖传来玻璃的冰冷。

巨大的混乱突入了克拉玛的脑海。周围一切伴随指尖的触感蓦然显得格外清晰,他站在破旧的盥洗室里。泛着污渍的玻璃明明印着他的脸,强烈的违和感却让他四肢僵硬。

“ 舅舅!”,不安的呼唤声从外面传来。

克拉玛在刹那间就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冲出了盥洗室。

小小的克劳迪娅就在门口站着。

不安的驱使下,克拉玛蹲下抱紧她,“没事的,克劳迪娅,没事的!”

“你在说什么?”怀里的小家伙扭了扭身子,克拉玛听到克劳迪娅问到,他张了张嘴,却忘记了在脑海里回转的句子,“我在说什么?”

克劳迪娅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小大人一样用双手捧着陌生舅舅的脸:“舅舅你振作一点,我们还要去见[他]呢!”

“谁?”克拉玛的手还抱着外甥女没完全放开,被小手揉着脸含糊地问到。

“[他]啊!”克劳迪娅指着远处废墟上空模糊逸散的金色碎光,“无我沉沦者——受缚的克拉玛!”

“你在说什么?”疑惑脱口而出,克劳迪娅提到的[他],是什么鬼东西?

不如说,克劳迪娅真的会这么说话吗?克拉玛抱着克劳迪娅的手不再那么肯定。我抱着的,真的是克劳迪娅吗?

卷土重来的违和感攥紧了画家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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