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的战士

作者:欢脱之人 更新时间:2025/12/18 2:48:02 字数:1250

失去意识,然后醒来,犹如溺水之人挣脱水面,垂死之人怒目圆睁,克拉玛在尸体堆中猛站起身。

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不讲道理的欢迎仪式就已经到来。

残破的身体和猛兽般袭来的痛苦。

那痛苦拽下了他右手无意识提着的斧子,弯曲了他的脊梁,扭曲了他的面容,撕碎了他的哀嚎,可怕的噪声从他的嗓子里挤出,榨干净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在不可名状的哀嚎中,克拉玛记起了一切。刺入心脏的草叉带来的痛苦——与快意,对死的唾弃,对生的渴望,对真实暴力的狂喜,对虚假平和的哀叹。一切都自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好像他不曾离去。

好像顽石镇的一天才是那梦。

克拉玛慢慢地停下无用哀嚎,从地上摸起斧头,站直身体——一具从尸体堆里站起的尸体。

无法言语,因为下颚被镰刀削去,视野模糊,右眼被疯子戳破只剩血洞。卡在锁骨上的刀,胸前的血窟窿,还有——他抬起左手——半截血糊糊的烂肉里,尖锐矗立的臂骨惨兮兮的彰显着存在感,在冰冷的空气里冒着粉红的雾气。

克拉玛站在尸体堆里恍惚着,好像一半的灵魂留在了旅店门前。他的伤口缓缓闭合着,青色的光晕闪烁着,血液从尸堆里逸散出来,钻进他的身体。

他一直在厮杀,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把除自己外所有人的脑袋砸爆,把所有人变成不能动的尸体,把嘈杂的世界强行静音。

那些历历在目的记忆在剧痛痉挛的脑髓地狱般放映着,恐怖的不安顺着他的脊椎攥紧心脏。他看着仿佛胶卷倒放的左手,先是骨肉茬子变得整齐,肌肉筋膜把回归原位,血液聚拢,血管从模糊到清晰,莫名出现覆盖的皮肤,再是回到手腕的手掌。他用去而复返的左手拔出卡在锁骨的刀,用慢慢恢复的双眼盯着刀上的血迹,那血黯淡消失,一如锁骨弥合的刀口。

刀被丢在溢满鲜血的地上。

这具身体没有流泪,克拉玛却在哭泣。一切都连了起来,他没有出去。准确来说,现在这个他,经历血战的他,没有出去。从遇见那群疯子,取下挂在墙上的斧子那时开始,就一直在厮杀,从来没有什么梦醒,醒来的另一个自己没有梦中的记忆。

只是一段顽石镇的记忆突然窜进了他的大脑。混淆了他的意识。当草叉刺破他的心脏,一切显得黑暗的时候,他并没有从噩梦中醒来。只是几秒后后,他就睁开了眼,世界回复了色彩,他还记得那种感觉。

那种仿佛整个世界只我一人的孤独悸动,那种渴望,那种——快意。

他抓起斧头砍爆了拿草叉的家伙的头。似乎与前几次不同,黑色的影子虚幻地浮现,他下意识明白,这就是灵魂——垃圾们的灵魂。只需一挥手,那黑影就破碎了,化作青色盘旋的尘埃,渗入他的身体,抚慰了他的渴求。

回顾这场战斗,每一次杀戮都精彩绝伦,高效直观,是暴力的完美体现。

可是,克拉玛,是个虚弱的画家。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克拉玛撕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审视着这具身体锐利流畅地线条,握拳松开,小臂肱桡肌如同弓弦松紧,肢体传来有力的回应。

沉默许久。克拉玛赤裸着上身朝远处的青色光柱走去。无需多想,答案就在那。

去找吧。克拉玛突然想起那个神父的话。他有提到,噩梦和——恶魔,恶魔……吗。

念及此处,克拉玛死死的攥紧斧子,那铁在冰冷的空气中沉默着。他加快步伐,开始奔跑,口鼻间汹涌着气流,于是那铁也跟着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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