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崎岖的海岸线，涂着塔那托斯徽记、经过伪装的垂直起降飞行器，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降落在海岸边。
舱门滑开，全副武装的队员们鱼贯而出，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分为三个小队呈扇形开始向内陆及沿海区域展开搜索。
林屿所在的第二小队，由克里斯蒂娜担任队长。唐格里斯利落地打出一连串战术手语，队员们立刻默契地散开，形成搜索队形。
林屿紧跟在克里斯蒂娜侧后方，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实战任务，无论是他的气质还是他身上那套略显宽大的作战服，与周围队员的精干气质格格不入。
“保持警惕，注意任何能量残留、非自然痕迹，或者……血迹。”唐格里斯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入每个队员耳中。
“唐柔的‘匿影’能力很强，但她应该受了伤，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优先寻找可能藏身的洞穴、岩缝，或者被人遗弃的建筑物。”
三个小队开始沿着海岸线缓慢而仔细地推进。两人一组的小队，一名队员手持能量波动探测仪，去捕捉异常的神性辐射或生命信号，另一名队员则负责用高倍望远镜扫描远处的海面和礁石区。
没有融入搜救的氛围，林屿拿着克里斯蒂娜交给他的能量波动探测仪漫无目的走着。
在这次任务之前，他还没看过海，他对海的印象还停留在动漫《进击的巨人》里主角指着大海问，海的对面是什么？
一望无际的海确实让人感觉可能无限，他看到被海浪冲上岸的、形态各异的海藻和贝壳，看到礁石上被风霜侵蚀出的孔洞，甚至看到一只被冲上岸、已经半腐烂的水母……
时间在沉默而紧张的搜索中一点点流逝。耳边只有风浪声、脚步声和偶尔从通讯器里传来的经过薇古斯翻译过的其他小组简短的汇报声。
“第一小队，A区未发现目标。”
“第三小队，C区未发现异常能量反应。”
压抑的气氛开始像雾气一样弥漫开来。每个人都清楚，唐柔生还的窗口期正在快速关闭。
克里斯蒂娜在一处较高的礁石上停下，举起望远镜，久久地凝视着远方那片吞噬了运输机的海域，眉头紧锁。她按下通讯器：“指挥中心，第二小队B区搜索完毕，未发现目标。请求扩大搜索范围，并向内陆延伸。”
“指挥中心收到。批准请求。注意。气象预报显示，一小时后海域风力将增强，可能影响后续搜索。”
风力增强……这意味着海浪会更大，如果唐柔还在海上某块礁石上，处境将更加危险。
林屿看着克里斯蒂娜凝重的侧脸，又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看似平静却暗藏凶险的大海，莫名有些感触。
可能这个叫唐柔的女孩已经死在了海里了吧，像一个被遗忘的符号，悄无声息，带着所谓的神器。
“小日，塔纳托斯的支援小队到了，三个小组，标准搜索阵型。”地中海沿岸的观测点，月放下高倍望远镜，揉了揉因长时间聚焦而有些酸胀的眉心，银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微微拂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些神经病，动作比预想的还快。”
日没有抬头，他整个人几乎被几块悬浮的光屏包围，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出残影，加密的数据流和海岸线的实时能量图谱在他眼中倒映出幽蓝的光。“我知道。”他的语气同样凝重，“悬赏刚放出去，黑市频道已经炸锅了，不少‘渔夫’闻着血腥味动了。但塔纳托斯的人……来得太快了，打乱了我们的节奏。”
月抱着臂，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手肘，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接下来，怎么办，小日？”她将问题抛给了团队的大脑。
“怎么办，小日？”一旁的夜立刻有样学样，她刚消灭完哈鲁米奶酪，嘴角还沾着食物残渣。
日终于从光屏的包围中抬起头，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突然伸手，用胳膊一把搂过小夜，精准地掐住了她那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
“小日是你叫的么？”日故意板起脸，手上却没怎么用力。
“啊啊啊，痛，痛，日哥，日哥！我错了，松手啦！”小夜立刻夸张地哇哇大叫，手脚并用地挣扎，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
日松开手，看着小夜一边揉着根本没什么痕迹的脸蛋，一边用自以为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但这笑容很快从他脸上褪去，他的目光回到光屏上，表情重新被严肃占据。
“必须比塔纳托斯那群神经病先拿到神器。”他的手指在其中一块光屏上猛地一点，一个微弱的、但持续闪烁的能量信号被放大、标红，“找到了。有‘渔夫’用模糊的暗语汇报，在7号海湾附近瞥见过一个符合描述的亚裔陌生女子，行踪诡秘。虽然情报粗糙得像沙滩上的脚印，但时间、地点和‘拉之眼’可能泄露的微弱波动吻合……唐柔和神器，极大概率就藏在那片海湾的某个角落。”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更加沉重，“同时，我在监听塔纳托斯的加密通讯……”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点难以置信的挫败，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
“……墨西哥那边，我们精心策划，引发了二十多名神念者同时暴走的‘鬼潮’，居然……连一天都没有拖住他。X已经清理完残局，正在全速朝着我们这边赶来。按照他的速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真这么厉害？”小夜揉了揉脸，眼睛瞪得溜圆，里面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的光，“日哥，要不让我去拦住他？我最近感觉状态很好哦！”她挥了挥小拳头，跃跃欲试。
“你？”日抬手，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呢，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至于X……”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我去会会他。月姐，神器，还有那个唐柔，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又不带我玩？”小夜撅起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委屈，“每次都这样，我也想和你们一起！”
日叹了口气，试图安抚：“小夜，不是不带你玩。但是你是我们最后的屏障，是最关键的力量，不能轻易暴露，明白吗？”
“切，每次都这么说，借口！”小夜带着满腔怨气，跺了跺脚，像一阵风似的自顾自跑出了观测点，把门摔得微微作响。
“小夜……”月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她也快成年了，可思想还和个孩子一样。”
“是啊，她的力量也越来越不稳定了”日的语气带着担忧，“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我们不能让她涉险，尤其是面对X这种级别的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快速下达最终指令：“那就这样，按计划行动。我会引导赏金猎人去冲击塔纳托斯的阵型，制造最大限度的混乱，牵制他们的搜索小队。然后，我去拦截X，尽可能为你争取时间。月姐，你抓住机会，潜入海湾，找到唐柔，拿到‘拉之眼’。我们必须在X突破我的拦截之前，完成夺取并撤离。”
月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她眼中最后一丝温和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猎豹出击前的冰冷与专注。她最后看了一眼光屏上那个代表唐柔可能位置的红色光点，身影一闪，已如鬼魅般融入观测点外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暗流汹涌的海湾潜行而去。
日看着月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个代表X正在高速逼近的光标，低声自语：
“好了，让我看看，传说中的X，究竟是不是像情报里那样……不可阻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