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柔遭遇袭击失联,到搜救小队遭到埋伏,再到亚历山大意外刺激“拉之眼“导致其彻底苏醒……主要由唐柔、克里斯蒂娜和亚历山大陈述任务经过。林屿作为后勤观察员,需要补充的部分不多。薇古斯通过耳麦进行着实时翻译,将快速的、带着各种口音的英语转化为清晰的中文流入他脑中。他的英语水平应付考试尚可,但在这种正式场合,若无翻译,他恐怕难以跟上节奏。
当汇报进行到亚历山大提及他射出的子弹意外击中神器收纳盒时——
“你说什么?!“唐格里斯处长猛地站起,拳头“砰“地砸在桌面上,震得水杯晃动。他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盯住亚历山大:“你是从什么途径知道的任务地点?又是为什么擅自参加任务?“
“如果不是我,“亚历山大神色平静,脸上依旧是从容的微笑,“神器恐怕已经落入某些人的手中了。”
“继续汇报吧。”两人的争执将要进一步继续的时候,卡特主任打断了他们。
汇报在一种略显凝滞的气氛中继续。当最终提到,是亚历山大在平台给予了“拉”的化身最后一击,并成功“征服”了“拉之眼”,获得其使用权时——尽管亚历山大本人坚决表示这更多是侥幸和捡漏,强调他抵达时“拉”已被重创——唐格里斯的脸色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随着汇报的推进,很快到来林屿救下两人的过程。
深吸一口气,林屿在唐格里斯的目光示意下起身。
“当时在克里斯蒂娜的掩护下,我向洞的另一边逃跑了……”
林屿的语言通过的薇古斯的翻译在简报室内广播,在翻译没完成时,许多听得懂中文的人就已经面露鄙夷了,翻译完成后场上人的神色更是难堪,这并不奇怪,不管什么情况,抛弃同伴都不是一件风光的事。
“当时我的腿受伤了,于是我选择了让他想办法先逃走。”克里斯蒂娜补充道。
林屿看了一眼克里斯蒂娜,她倒是很仗义,甚至没说出她的腿为什么受伤。
“很快那群人,也就是赏金猎人,他们就追了过来,三个人,我持枪反击后被他们击倒,然后我的意识就陷入昏迷了。”克里斯蒂娜接着补充。
“逃后的不久,我就听到了枪声,我很害怕,于是我就陷入了犹豫,该不该回去……最后我还是决定回去了,可我回去的时候只看见她倒在了地上,旁边都是血,于是我更害怕了,我就想着让她不要死,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的东西告诉我,我可以治好她……”林屿说。
“看样子,是神昭。”唐格里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其他人也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神昭?鬼的神昭!什么梦不梦的,都是他刚刚临时编的,为了贴合那个该死的超能力,他仿照火车上柯索教授说的,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个觉醒的故事出来。
虽然心里没什么底,不过从效果来看他的故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最关键的部分,他已经蒙混过关了,接下来他粗略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救下的克里斯蒂娜和小林未来,同时把一切无法解释的事情归咎于意外。
林屿发言完毕后,那个日本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目光与林屿相对,在林屿心中感觉不妙的时候,女孩又欲言又止的坐了下来。
“通过接触可以治疗别人,”唐格里斯处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林屿,“听上去很像……A级神念'Regeneration-再生'。”
他停顿了一下,会议室里一片安静。随后,这位向来以严厉著称的处长缓缓站起身,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作为行动处处长,我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因为你,这次A级任务的伤亡数字是零。“
他朝着林屿的方向,幅度标准地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但缺乏温度的鞠躬礼。
“我为此感谢你,林屿同学。你保住了我手下队员的性命,也保住了行动处的颜面。“他直起身,眼神依旧锐利,带着未能完全掩饰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混杂着感谢,但更多的是不甘与审视。
他的态度与上次简报会上那纯粹的失望与愤怒截然不同,但这转变并非源于对林屿个人的改观,而是对结果的承认。
“我依然不认为你具备一个合格战士应有的决心和觉悟,“他的话语直接得近乎残酷,“但你的能力,是行动处需要的资源。“
这番毫不掩饰的、将人与能力区分开来的言论,让林屿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了然。
唐格里斯的感谢是真实的,但仅限于对“结果“的感谢。他对自己这个“人“的看法,恐怕并未改变多少。
汇报在一种微妙而略显尴尬的气氛中于中午前结束,众人陆续离开简报室。
待汇报的众人离开后的半小时,环形简报室重新闭合,气氛与先前截然不同。这次入场的只有寥寥数人,围坐在中央圆桌旁。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先生们,女士们,“唐格里斯率先开口,声音压抑着怒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毫无疑问,我们这次的'拉之眼'回收及后续搜救行动,从头到尾都在对方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全息投影应声亮起,呈现出地中海区域的简化地图,上面清晰地标记着任务的关键节点和时间线。
“他们知道唐柔的运输路线和精确时间,实施了精准打击;他们知道我们的支援小队会抵达,提前设下埋伏,甚至利用赏金猎人进行第一波消耗。“唐格里斯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投影上几个关键的伏击位置,“我们的每一步,都像是被牵着鼻子走。“
卡特主任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接话:“对方对我们的行动模式、应急流程,甚至部分内部通讯,似乎都了如指掌。这绝非偶然。而我们,至今不清楚这群自称'新时代'的人究竟是谁,他们的核心成员构成、组织架构、最终目的...我们都一无所知。“
她操作着控制面板,调出几张极其模糊的影像截图——那是头戴麻袋的月和日在不同场景下的远距离捕捉画面,像素低得难以辨认具体特征。“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隐藏在迷雾中的敌人,他们拥有不俗的战力、精密的策划能力,以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很可能,深入我们内部的信息渠道。“
这句话让会议室陷入了一阵更加压抑的寂静。几位高层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一直如同磐石般沉默的副校长诺那卡威,此刻缓缓抬起头。
幽深的目光在昏暗中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他苍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心头:
“情报的失衡,让我们变成了瞎子。“他枯瘦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找出眼睛里的沙子之前,学校的通讯加密系统和任务的保密流程,必须立刻进行全面审查和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