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暖风机“嗡嗡”地低鸣着,持续输出着对抗极寒的宝贵热量。林屿和李浩并排躺在铺了隔热垫的地上,裹在厚厚的睡袋里,刚刚搭建帐篷和安装暖风机耗费了他们不小的精力。
帐篷里相对温暖,但是寂静和无聊开始像寒冷一样,慢慢渗透进来。
“我们接下来这几天怎么过?”李浩盯着帐篷顶,声音有些发闷,“就这么干躺着吗?这儿没网,没游戏,甚至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
“没办法。”林屿闭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躺一周,然后跑路咯,第二阶段,学校就不再直接提供水和食物了,而是把这些东西和煤油和枪械投放到某些地点,让我们争抢,到时候我们想留着也没用了。”
“等下,”李浩忽然撑起身体,看向林屿,眼睛在昏暗的帐篷里亮了一下,“如果只是缺水和食物,还有煤油的话……”
两人目光相对,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李浩的神念是“创物”。
单纯制造水、高热量食物和煤油……对于他的能力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真要在帐篷里多趟一周么?
“所以……”李浩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们是不是……应该多躺一周?甚至……混到第三阶段看看?”
片刻思考,“别想那么远。”林屿回到,他翻了个身,背对李浩,“到时候再看吧。反正现在没事干,与其在帐篷里发霉,不如出去走走,适应下环境。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真碰到只企鹅,跟它握个手。”
“唉……”李浩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一百个不情愿。但帐篷里的空间实在太小,无聊最终战胜了惰性。他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一样,在睡袋里蛄蛹了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重新套上那身厚重的防寒服,戴好冻得硬邦邦的风镜和面罩。
林屿也慢吞吞地开始穿戴。两人互相检查了对方的装备密封性,这是生存手册上强调的重点。
拉开帐篷门帘,极地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与帐篷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他们踏出第一步,靴子再次陷入松软的雪中,发出“嘎吱”的声响。
眼前是一个纯白的世界,King社团的其他帐篷像一朵朵红色的蘑菇,散落在雪原上。更远处,是其他社团五颜六色的营地。人类活动的痕迹在这片亘古冰原上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顽强。
两人没有走远,只是绕着营地边缘缓慢地踱步。李浩好奇地打量着一切,而林屿的目光则更多停留在那些深不见底的冰裂隙和远处如同巨兽般沉默的冰架上。
就在这时,李浩突然地拍了拍林屿的胳膊,指向远处一个雪坡:
“快看,那是不是……?”
顺着他指的方向,几只穿着“黑色礼服”、摇摇晃晃的小东西,正排成一列,好奇地打量着这群突然闯入它们世界的不速之客。
“这么容易就看到了?”林屿也有些惊讶,这片白色荒漠并非全无生机。
就在这一瞬间,他眼前的整个世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篡改。刺眼的白色雪原褪成了单调的灰,湛蓝的天空化为铅色,唯一鲜活的色彩,只剩下那几只被“定格”在原地、保持着滑稽姿态的企鹅,它们成了这片黑白默片中唯一的彩色剪影。
“好久没见到企鹅了啊。”二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缅怀的语调,“上次见到……嗯,我想想……”
“是少儿频道放的《马达加斯加的企鹅》。”
“干什么?”林屿在意识中冷冷地问,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特效”已经有些麻木。
“白金之星看不出来吗?我停住了时间。”二号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幼稚的骄傲。
“我记得你上次在地中海说的是‘让范围内的时间慢下来了’,不是暂停。”林屿精准地戳穿了他的夸大其词。
“啧,你记性真好。”二号像是被扫了兴,语气立刻垮了下来,“好吧好吧,这次只是在‘变慢’的基础上,额外给你们加了个黑白滤镜光影整合包,独家特效,体验如何?”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好吧,我们说正事。”二号的语气忽然变得稍微正经了一点,但依旧拖着那种令人不适的、故作深沉的腔调,“这是次难得的旅行,不是吗?眼睛是最好的取景器,但回忆......却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储存卡。再清晰的画面,也会随着时间褪色、模糊......”
“我没时间听你在这里装文艺青年。”林屿冷冷地打断了他。
“是给你送福利的啦!”二号立刻换上了推销员般热情洋溢的口吻,“5个筹码!只要5个筹码,我就给你五次类似时间暂停的机会。怎么样,很划算吧?”
“少来这套推销。”林屿的意识如同坚冰。
“那可是五次白金之星·世界啊!你一点都不心动么?”二号夸张地强调着。
林屿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动摇。
“好吧,人的欲望总是需要一个契机,”二号的语气突然变得神秘,他凭空变出了一个古朴的青铜怀表,“这个怀表附赠一次免费试用。从按下按钮开始,到再次按下,期间的时间将完全属于你,希望你好好的体验这种感觉。”
就在怀表出现的瞬间,眼前的黑白滤镜骤然消失。世界的色彩和声音猛地回流——风雪呼啸,暖风机嗡鸣,李浩的呼吸声重新变得清晰。那几只企鹅似乎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摇摇摆摆的姿态,对刚才意识层面的交锋毫不知情。
“怎么了?看企鹅看入迷了?”李浩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疑惑地看着突然怔住的林屿。
“没什么。”林屿收回目光,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外套内袋——隔着厚厚的防寒服和抓绒内衬,那里似乎……**果真多了点什么,一个冰冷、扁平的圆形物体的轮廓,清晰地贴在他的胸口。
二号的赠品,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强行塞进了他的现实。他压下心头的震动,将注意力拉回现实,拉紧防寒服的领口,用下巴指了指那群好奇的旁观者:
“我们要去尝试和企鹅握个手么?”
“啊?”李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跃跃欲试又有点怂的表情,“可以吗?它们不会咬人吧?我看纪录片里,企鹅的嘴看起来挺硬的……”
“应该不会吧。”林屿,率先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群帝企鹅走去。
那群企鹅看到这两个庞大的“红色物体”靠近,并没有惊慌逃窜,只是稍微聚拢了一些,歪着脑袋,用圆溜溜的黑眼睛打量着他们,发出类似喇叭的、短促的叫声,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随着距离拉近,更能看清它们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羽毛像一件笔挺的礼服,胸脯雪白,橙黄色的耳斑和喙在单调的冰雪背景下显得格外鲜艳。它们站立时微微后仰,带着一种天生的、憨态可掬的威严。
林屿在距离它们约五米的地方停下,缓缓地、尽量不引起警觉地蹲下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高大。
一只胆子较大的企鹅,扑扇了一下小小的翅膀,摇摇摆摆地向前挪了几步,好奇地盯着林屿的手。
李浩也学着林屿的样子蹲在旁边:“它是不是在想这玩意儿能不能吃?”
那只企鹅歪头看了半晌,并没有伸出它的蹼状前肢来“握手”,而是用它坚硬而光滑的喙,轻轻地、试探性地啄了一下林屿的手。
“嘿!它碰你了!”李浩兴奋地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