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被利益推着去闯鬼门关的,啧……还有那该死的同情心,简直是把人往火坑里拽的帮凶,对吧?”
就在冥岚扒拉着手指,盘算着拿到报酬后先换个带壁炉的房间,再囤三个月黑麦面包时,一道阴影倏然落在他面前的橡木桌上。
抬眼望去,对面木椅上已经坐了位少女——一袭纯白洛丽塔洋裙衬得皮肤白到近乎透明,领口系着暗纹黑丝带领结,脖颈间蓝宝石项链的切割面折射着冷光,最扎眼的是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在兜帽阴影下闪着细碎的光。
血族?
冥岚的指尖瞬间绷紧,搁在桌下的手已经攥住了腰间嵌着秘银的扳手。修漫怩缇城邦的防线对血族向来是铜墙铁壁,这帮自愈能力变态的家伙,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坐在城邦的酒馆里?
“请问,您就是冥岚先生吗?”
稚嫩软糯的声音裹着一丝恭敬,像羽毛般挠过耳膜,把冥岚的警惕从刀尖上拽了回来。他敛了敛眸色,语气瞬间冷得像冰:“你不是人类。”
这话一出,少女忽然低低地笑了,抬手掀开兜帽——乌黑过腰的长发滑落肩头,露出一对圆润的人类耳朵,半点血族尖耳的影子都没有。
“修漫怩缇的三阶机械师,都喜欢这么跟雇主开玩笑吗?”
冥岚的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头顶仿佛飘起几缕黑线,一只卡通乌鸦正蹲在上面啄着他的窘迫。皮肤白不行?瞳孔天生红不行?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最后只能梗着脖子摆手:“抱歉,是我冒昧了。说正事。”
少女脸上的笑意淡去,神色陡然严肃:“我要你去血域,侦查入口的结界分布和巡逻路线。”
“哈?”冥岚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白开水喷出来,“你怕不是疯了?那地方是血族老巢!现在城邦和血域正打得头破血流,我去了就是送人头!”
他双臂抱胸,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再说,你一个小姑娘,要血域入口的情报干什么?不怕我转头就把你卖给军部?”
少女的肩膀轻轻一颤,头垂了下去,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哭腔:“我叫薇儿……我父亲是骑士团的上尉。”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说起了自己的事。单亲家庭长大,父亲是她唯一的依靠,如今正带着骑士团死守前线,听说血域那边有新的兵力调动,她急得整夜睡不着,才咬牙找到能接触到秘银装备的机械师,想求一份情报,至少能让父亲提前设防。
“我知道这很冒险……”薇儿抬起头,眼眶通红,泪珠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但只要你能完成任务,金钱、城邦的荣誉勋章、甚至是……能让你重新拥有家人的机会,我都能给你。”
冥岚的心猛地一揪。该死的同情心,又在作祟了。
他盯着薇儿那双泛红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风险确实大,但他现在穷得叮当响,这份情报要是交给高层,三阶机械师的名头说不定能真正被军部重视;至于什么“家人”,他没听懂,只当是小姑娘为了让报酬更诱人的客套话。
“知道了。”冥岚把桌上的抽纸盒推过去,声音闷沉沉的,“这活儿,我接了。”
管她是不是陷阱,凭他手里的秘银扳手和机械装置,总能找到脱身的办法——大概吧。
第二天破晓时分,冥岚蜷缩在一个塞满干草的木箱里,听着外面薇儿的叮嘱。发货地是修漫怩缇城邦,收货地是血域边缘的黑市据点,全程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完成侦查后钻回木箱,自会有人把他送回来。
木箱的缝隙里漏进一丝微光,冥岚攥紧了腰间的秘银扳手,低声自语:“等我回来,一定要让那些家伙看看,机械师可不是只会修机器的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