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谈话期间，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顾凛时，可乐。”
顾凛时抬头，看见许逸闻正靠在门框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许逸闻，虽然是高三尖子班的，但没人敢跟他同桌。听说他是留守儿童，和奶奶住，有一次不服老师说教直接给讲台掀了。老师因为他的成绩也没法怎么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他就成了这个学校最没人敢招惹的存在。
而顾凛时，他那副低调又懒散的样子，还比他低一个年级，刚好成了许逸闻“最方便下手”的目标。
“现在。”许逸闻声音不大，却能让整间教室的空气凝固。
周围的同学纷纷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应承轻声骂了一句：“又特么来。”
顾凛时没多说，平静地抬头看向许逸闻。眼神没什么波动，但动作隐隐透着一丝疲惫。“要什么口味？”他声音懒散，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凭什么让凛时去帮你买可乐？”应承皱眉，忍不住站起身，语气里满是愤怒，“特么有手有脚的，自己去买啊！”
“想打架（直抽）？直说。”许逸闻嘴角带着讥笑，挑衅的眼神扫过应承。
“来啊！我早看你不爽了，单挑呗！”应承拍了拍桌子，声音大得不合时宜地响在教室里。
“废物。”许逸闻轻哼一声，眼中带着一抹轻蔑，“操场还是这里，随便，我等你！”
“没事，我去买。”
顾凛时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对应承做了个安抚的动作。
“你买你🐴呢！”应承怒瞪着他，“你再这样，照着他来，他只会更得寸进尺！”
顾凛时没有答话，只是看了看应承。
应承显然不满意顾凛时的态度，忍不住又用力的使用肘击，肘了他肩膀一下。
说话带着点责备：“你总是这样，百依百顺，别人都习惯了。这样下去，特么的狗来了都能咬你两口。”说完，便甩手走出教室。
那一肘虽然不痛，但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
他站了片刻，转身走出教室。背挺得笔直，却还是带着几分无奈。
“买瓶可乐，快。”
“钱呢？”顾凛时忍不住问，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无力——没招了。
“怎么，没去？还在这磨蹭？”许逸闻懒洋洋地回答，眼皮都懒得抬。
顾凛时心里暗骂了句：——“不给我钱，我买密码个头？”
但他知道，这种话说了也是白说。
“要什么口味？”
“柠檬。”许逸闻走近窗户，靠了上去，嘴角轻扬。
“柠檬，确定吗？”顾凛时再次确认，语气不带任何挑衅，他只是不想因为小事被乱骂一通。
“诸多废话。”许逸闻眉头一皱，“快点！”
顾凛时低声答应：“嗯。”语气依然平静，心里却带着一丝无奈。
突然——
许逸闻的鞋尖狠狠磕在他的腿骨上，痛得顾凛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站稳。
他微微晃了晃，手下意识地抓住校服裤边，骨头的刺痛一直蔓延到他的脑袋，这种感觉路易十六难以体会。
顾凛时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什么，仿佛这一切都不足以让他动怒。他默默地站起来，平静地说：“行，去买。”
他转身离开教室，步伐依旧平稳。楼梯间的灯光有些昏暗，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提醒着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放学铃声响了好一阵子，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扫把在地板上刷刷作响。
顾凛时和应承是最后两个人。
粉笔灰的味道依旧在空气中弥漫。应承扫着扫着，突然停下，转头看着顾凛时，不禁道：
“你就一点脾气都没有？别人说什么你都认了。”
顾凛时低头拧着拖把，声音轻得像在念作业：“有脾气啊。没脾气的人才是最容易被牵着走的。”
“那你的脾气呢，都踏🐴去哪了？”
顾凛时抬头，看着应承，神情平静，仿佛他只是在说些平常的小事：“我啊，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先活到......”
应承停了停，忍不住笑了：“你活个......”
“——活到周末不挨打。”顾凛时淡定地接过话。
应承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下，外面看着挺狠，实际上轻得跟挠痒一样。
顾凛时微微晃了一下，依旧淡定的说着：“拒绝虽然简单，可他们可不会停。麻烦得要死，不如去买事少。”
“行行行，反正你这人我说不动。”应承叹了口气，把扫帚靠在墙上，“你心里有数就行。”
“嗯。”顾凛时收拾好工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顾凛时记得，第一次见到许逸闻时的情景。
那是他转学来的第三天，午休刚结束，走廊里没几个人。
“喂，新来的。”
顾凛时回头，看见许逸闻靠在墙上，衣领敞开，头发有些凌乱，仿佛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嗯。”顾凛时回得很平常，语气不冷不热。
“兄弟，你知道我要什么。”许逸闻的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漠。
顾凛时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递给他，心里只想着：早点解决，别让事情搞得更麻烦。
许逸闻接过钱，嘴角微扬：“识相（识做）。”
从那以后，学校里传开了——
“那新来的，挺好说话的。”
“你叫他干什么，他都答应。”
顾凛时没意识到，自己换来的不是清静，而是一个永远甩不掉的标签。
回家的路没什么人，天色渐暗，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走到巷口时，应承突然停下，回头看着顾凛时，眉头皱了皱：“你有时候也该生点气啊。你又不是给别人挡刀的，不然我把你坤吧给剁了。”
顾凛时愣了愣，低头看着地面：“……看情况吧。”
应承翻了个白眼：“你这情况，八成得等到世界末日了。”
风从他们身边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顾凛时抬头看天，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心里很清楚——有些怒气，不是不会发，而是找不到该发泄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