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很快就到了。
为了不将时间浪费在路上，路栀向蔡老师申请留在塾中过夜。
至于有没有一个人作妖的想法，就只有路栀自己知道了。
「可以的，我们塾本来就会有老师偶尔留在这里过夜。就是睡觉可能难受一点。」
「买个睡袋就好了嘛，没事的。」路栀笑嘻嘻地回道。
「那我也留下。」一旁的陈奚昀跟着说道。
路栀看向她，眼中是前所未料的惊喜。但陈奚昀却没有看她，依旧是一脸冷淡地看向老师，只是耳尖有些微微发红。
「那要我帮你也带一个吗？」路栀低头，在手机上戳戳戳。
睡袋到货的当晚，两人就留在了塾里。晚饭吃的是街对面的鸟贵族，酒水自助，那里的姜汁汽水很好喝，可以喝个够。
回到塾里，老师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蔡老师做了些叮嘱便也回家了，她还有王国之泪要打。
偌大的写字间显得空荡荡的，窗外的大久保几乎没有人行走，只有偶尔冒出的日本酒鬼发出尖利的笑声划破诡异的安静。
路栀很享受这样静谧的环境，她甚至将所有的灯都关掉，只留下笔记本闪烁着幽蓝色的荧光。
「……」原本真的打算刷题的陈奚昀合上书本。
「其实本来应该看电影的。但是我这个是新电脑，什么都没下，只好凑合看看b站了。」路栀弯着眼睛笑。
本来嘛，一起过夜就是为了玩的，为什么要浪费这么难得的时间学习！
陈奚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路栀一起，看着毫无营养的小视频。大部分时候都是路栀在讲话，陈奚昀偶尔会附和。两个人的肩膀越靠越近，两颗心似乎也不再遥远。
凌晨两点，陈奚昀躲进小教室里，席地而睡。而路栀则选择了最大的一间教室，用几张课桌拼成了一张床，将睡袋铺在上面。
好开心的一晚啊。
路栀感受到了一丝从未体验过的小确幸。是自由？是放纵？区别不大，重要的是，路栀真的很开心。
日本的夏天，有一项大多数学生都会想凑热闹的巨大盛会——Comic Market。而这一届，是第94届，通称C94。
「要去吗？」
第二天清晨，路栀划着手机问道。那个年代只能通过QQ空间来获取世界的只言片语，还没有小红薯这种便利的东西。
「你想去吗？」陈奚昀反问道。
「想去！特别想去！」
「那就去。我们一起去。」陈奚昀收拾好书包，「等我把东西放回家里，我们就走。」
前不久陈奚昀和语言学校的室友闹的很不愉快，跟着另一个室友合租了一间公寓，在池袋北（现在是池袋西口北，最近好像要改名叫池袋大相机前了），2DK的规格，住起来很惬意。路栀不久前才帮陈奚昀买了窗帘挂上，还有些家电家具没有搞定，所以陈奚昀也还没有正式住进去。她说的回家，还是世田谷的宿舍。
陈奚昀顶着清晨朝阳走了，路栀一个人留在塾里。
一直等到快要十二点，老师和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到了，陈奚昀才姗姗来迟。
「你们去哪啊？」另一位教务老师随口问道。
「去C94！」路栀傻的天真，如实回答。
陈奚昀没说什么，只是跟着路栀离开。
Comic Market的会场在港区，坐电车要坐很久，等两人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第一次来到漫展，路栀是雀跃的，一路上一直在拍拍拍。拍铁道，拍海滨，拍会场，拍coser。陈奚昀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您好，请问我们应该怎么买票进场？」路栀用日语问工作人员。
「请到那边的窗口买票，然后排队等待。」工作人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带着职业化的热情，为二人指路。
路栀买了票，和陈奚昀等在超长的队伍中。
「好长的队伍啊……」
「还要排吗？」
「来都来了？」
「好吧。」
路栀沉浸在期待中东张西望，而陈奚昀则打开手机，对着屏幕理了理自己的刘海，悄悄地按了一下。
等了好久，连路栀都站累了的时候，两人终于排到了会场入口。
会场里已经不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偌大的会场居然几乎找不到一个安全宽敞的区域，两人险些被挤散。更糟糕的是，路栀的手机搜不到信号了。
「这里人太多了，还是国内好啊，已经开始普及5G了，据说人多的时候也不会卡。」路栀是一个纯正的小粉红，对祖国的先进深信不疑。
「docomo有应急wifi啊，你不知道吗？」陈奚昀晃了晃手机，微信依然处于连接状态。
「我现在还是短期签证，还没换成留学签呢，办不了手机卡……」
「那等你能办的时候一定要办docomo的，不要去办什么软银的卡。便宜但是信号差，还是docomo好。」陈奚昀难得说了一长串话。
「嗯嗯，好的！」路栀呆呆地看着陈奚昀，反应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高冷的少女居然也会关心别人。从前她的同学们，那些学霸大神，总是或多或少有自己的性格缺陷。但眼前的少女，她更鲜活，更像一个接地气的人。
「那au呢？」
「没用过，不知道。」
「那是不是可以类比，docomo是移动，au是联通，软银是电信？」
「可能吧，差不多。」
两个人并肩在会场穿行，四周的气氛热烈，感染着二人的情绪。
在路栀的印象中，Comics Market同人展台的作品大多都是不能播的漫画，虽然食色性也，但在新朋友面前，还是不好意思展现自己大黄丫头的一面。
两个人最终只是在官方展台逛了逛，买了本刀剑神域的艺术册，还有一板钥匙链。
一逛就是几个小时，路栀和陈奚昀都累了。
「回吧？」陈奚昀开口。
「嗯，真好啊，等到冬天我们还来玩吧？」路栀累的几乎抬不动脚，但漆黑的眸子里仍是兴奋的光。
「好啊。」陈奚昀已经说不出更长的句子了。
「啊，是小樱！等我一下！」路栀哒哒哒地小跑到那位个子小小的coser面前。
跟coser拍照是要排队的，路栀满心都是“找到小樱了！”的喜悦，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刚刚端起相机的摄影师。但看见明显是素人的路栀，无论是摄影师还是coser都友好地笑了。coser摆好姿势，意识到给别人添了麻烦的路栀有些不好意思地快拍了一张，躬身向coser和摄像师道谢。
真诚的热爱似乎感染了coser，她笑的更甜，好像小樱真的从漫画中走了出来。
全程陈奚昀始终淡淡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本来她就不常发表意见。
回大久保的路上，陈奚昀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着了，她的头轻轻地搭在路栀的肩膀上，克制又亲密。
路栀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陈奚昀快要滑进嘴巴里的碎发拨回去，心里泛起异样的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