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哪里啦？」回到塾中，蔡老师问道。
「C94。」路栀笑道。
「好呀，C94好玩的。趁现在你们多去玩一玩，以后上了学、毕业了就没有机会了。」
两个人又在二楼的中餐厅吃了一顿套餐，回到塾里继续学习。一直到九点，再次万籁俱寂，路栀和陈奚昀送走了老师们，绕着办公桌二人转。
「真好，就像是住校一样。」路栀感叹道。
「我可没住过只有两个人的宿舍。」陈奚昀轻笑。
「我也没住过。」路栀撇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勾起坏笑，
「听说我们学校以前男生宿舍有一回只有三个人，结果第三个人被迫听了一晚上墙角…床角。」
她压低声音，「据说那个零还……咳，想想都替那个男生绝望哈哈。」
陈奚昀嘴角抽了抽，「果然每个学校都有乱套的一面。」
「谁说不是呢，」路栀脸上满是八卦的兴奋，手舞足蹈，「我们教学楼二楼有一个很深的连廊，因为通向体育馆，平时不开灯，所以好多情侣在里面吃嘴子。教导主任每天晚上都会在里面巡逻，随机逮捕几对鸳鸯。」
「这算什么？」陈奚昀哼了一声，一脸不屑，「我们学校还有小情侣在废弃的校长办公室里啪啪啪呢。」
路栀睁大了眼睛，「这么敢的吗？我们学校……我只知道有一个学长，在春游出去玩的时候在酒店上了女朋友，后来还把学姐带进男生宿舍！」
路栀做了个披衣服的动作，「就用我们学校的冲锋衣校服盖住学姐，骗过了宿管阿姨，说是做了一整晚！
最后女孩肚子大了，他就被劝退了。」
「所以啊……」陈奚昀眼尾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就很讨厌那种不长脑子的家伙。」
路栀点点头，「我也不喜欢，感觉既不尊重女生，也没尊重自己。」
「还有那种掀女生裙子的**。」
「确实，我们年级以前有个小个子，趁天黑“开玩笑”摸女生那里。」
「噫———」陈奚昀肩膀微微一缩，脸上满是嫌恶。
「对吧？！还要四处炫耀，说人家女孩很软。我真想抽他两个大嘴巴子。……反正最后也被劝退了。」
「确实，好恶心。」
两个人同时噤声。
路栀低下头，盯着看不见的鞋尖。
空气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说起来，我们去租电影看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出租碟片的地方？」路栀跳过了这个话题。
「不知道，而且我们的电脑没有光驱。」陈奚昀耸耸肩，「这时候就觉得我姐姐的那台老MacBook特别实用，它就有光驱，可以直接读盘。」
「不怕，」路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usb光驱，「我早有准备～♪」
「可还行。」陈奚昀有些无奈地笑。
「附近有一家TSUTAYA，走吗？」
「嗯。」
日本是一个很赛博朋克的国家，你可以在2018年看见2003年的生活方式。走在大久保的街道上，能听见的只有药妆店的喇叭里循环播放的『打上花火』。除了流行趋势和路过的巡警，时间好像完全停在了90年代。在这里， 没有人会担心未来，因为根本没有未来。
DVD租赁连锁店TSUTAYA，到2018年为止已经是35年的老店了，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在泡沫破裂中撑下来的。
路栀在前台填写好了会员申请表，拿到了一张会员卡。陈奚昀放下手机，两人并肩走进陈列区。
「有什么好看的吗？」陈奚昀问道。
「我也不知道，」路栀看着一排排片假名地狱，感到一丝头疼。
「漫威？」
「都看过啦。在电影院看的。」
「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是漫威粉！」路栀的眼睛亮了亮，
「哦不对，」路栀突然想起那件正联T恤，「应该叫，超英粉。」
陈奚昀的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冬盾还是盾冬？」
「盾冬！」路栀像一个小孩子遇见了快问快答环节。
「红队还是蓝队？」
「红队！」
「我也是！虽然我嗑盾冬，但是我觉得钢铁侠是对的。」陈奚昀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觉得队长在这件事上是有点双标的。」
「还有洛基灰灰，也挺意难平的。」陈奚昀露出了相当遗憾的表情。
「才没有灰灰，直接掐死了……虽然他是反派，但真的很有魅力。」
「所以抖森演的真好啊……」
两人离开超英区，路过一个小角落，那里挂着一个巨大的门帘，紫色的落英背景上面画着大大的红圈警戒标识，里面写着18。
再迟钝的人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两个女孩相视一眼，陈奚昀白皙的面皮像是蒙了一层樱粉色，看起来倒是健康了不少。路栀自己也觉得面颊烫烫的，像是以前给同学过生日的时候，和大家在海洋球馆玩了一晚上之后的样子。
「你去？」陈奚昀故作镇定调侃。
「你去我就去。」路栀也坏笑。
「我不去。」陈奚昀往后缩。
「不行，要去一起去！」路栀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虚环着陈奚昀的腰，不让她后退。
路过的中年大叔径直掀开门帘，不见了人影。
二人对视一眼，像两个被抓包的小孩。
「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的……」路栀本就害羞，又想起以前看过的雷普剧情。
鸡皮疙瘩爬满了路栀的后背，她赶忙拉着陈奚昀离开这“是非之地”。
「看这个吗？」走到F打头的货架，路栀拿下一盘光碟，「我只看过第一部，还没看第二部呢。」
陈奚昀凑近看，那是一张性张力拉满的海报，银灰色的滤镜下一对男女似乎是在翩翩起舞，中长发的女子身着银色的连衣裙，脸上则是蕾丝边的银白色面具。
而封面的正下方，赫然写着：Fifty Shades Darker
「看呗！」陈奚昀梗着脖子，「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看不得的！」
「你几月份的？」
「1月26。」
「啊可恶！」路栀捶胸顿足，「我2月27，比你小了一个月！」
「是一个月零一天。」
路栀噎住，好气，但是无法反驳。
草草地又拿了三张《变形金刚》，二人做贼一样匆匆离开租赁店。
霉霉的声音充斥在空荡的写字间里，陈奚昀突然起身，将置在最高处的摄像头掉了个头。
荧蓝色的微光映得两个少女小脸通黄。
「我还挺喜欢霉霉的。」路栀顾左右而言他，「但是她最近不唱乡村了，好可惜。」
「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暗黑风比乡村好听。」
从按下播放键起，两个人坐的就有点远。
电影的声音有点大，路栀只能堪堪听到陈奚昀的回话，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未打破的空气。
「这样嘛。」路栀不太赞同。她没有接话，将注意力放回电影。
每到激情刺激的场景，路栀都会不自觉地偏开视线，但平心而论，第二部的激情戏比第一部少了太多，而且更温和更大众，第一部那样的猎奇场景少了不少，更偏向于讲述Grey和Ana感情上的粘合。
期间会突然回忆这部小说对16岁的她们、她们的周围有着怎样的震撼，一直到片尾字幕。
后面的事情路栀记不清了，变形金刚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不重要。
她只记得，这是第一次，和另一个人一起拥有这样脸红心跳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