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事情，路栀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她的胸腔里好像填满了粉红色的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
她只记得在ANIMATE买到了刀剑神域的情侣马克杯，和小巷深处的杨国福。
每每回想起来，那香醇的麻油味道就会又在舌尖炸开。
回到家后，两个人借着电影的背景音，相互依偎，无言地倾诉着爱意，路栀几乎能感觉到从身旁的女孩身上传来的滚烫的蒸汽。
又或许冒着蒸汽的其实是自己。
即便确认了心意，陈奚昀依然很害羞。
她拒绝和路栀做更出格的事情。
路栀明白，两个人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新的身份。只是路栀需要不断靠近来确认，陈奚昀需要退开一点距离独自消化。
当晚两人依然各睡各的。
只是两张小床并作了一张大床。
牵着陈奚昀的手，路栀的心中像是被温水熨烫过一样踏实。
「亲爱的。」路栀开口。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各班的班主任老师们就这样互相称呼。她从小就很喜欢这样的称呼，亲昵、可退可进。
18岁，她终于有了可以这样称呼的人。
「嗯？」陈奚昀的声音像是含在喉咙中，闷闷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爱你。」
「我知道，」她听见高冷的少女终于蜕下了她的壳，陈奚昀无奈地笑，「我也爱你。」
8月的中旬，是日本久负盛名的花火大会季。在东京，港区的花火大会亦是一票难求。但好在，富人进会场从下面看烟火，普通人则聚集在岸边，从侧面看烟火。
还真是《升起的烟花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
「今年的花火大会据说是几十年来的最大规模哦～」蔡老师刷着新闻，这样说道。
「不是每年都说是几十年来的最大规模嘛。」一旁的沈老师接话道。
沈老师就是之前问路栀去哪里玩的教务老师，因为也入股了这所私塾，所以人送外号“沈老板”。
「你们看，沈老板这种情况就是去过了所以完全不在意了的。」蔡老师笑着怼她。
「我想去！」一旁自习的娇小女孩插话道。
大家叫她馨馨，是第一天和路栀陈奚昀一起互换了微信的四个人之一。
还有一个女孩是个东北大妞，大家叫她伊伊。
「馨馨去，还有谁去？」蔡老师像个问自愿春游的班主任。
「…我也想去……」路栀弱弱地举起手。
「我也想去。」陈奚昀紧跟其后。
「好啊，那我明天带着野餐布来，我们上完课直接去港区就好了。」
「野餐布？是可以在那里野餐吗？」路栀眼睛都亮了。
从小看了无数美漫日漫的孩子一直向往着能有一天和家人朋友坐在草地上野餐，可惜家里没有一点情趣，从来没人想过这茬。
「当然可以啊，这都是常规操作啦。」
「也是呢。就像动漫里一样，男生穿着羽织，女生穿着浴衣……」
路栀开始望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又在幻想乱七八糟的。陈奚昀的眼神闪烁了下，最终没说什么。
第二天，私塾里弥漫着春游的喜悦，几乎没人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虽然本来认真学习的就只有路栀和陈奚昀。
下午，趁路栀上课，陈奚昀悄悄离开了私塾，过了一阵子，背着一个大背包回来，和馨馨蔡老师一起躲进了小教室。
偷偷干嘛去了？路栀隔着大玻璃，歪头，疑惑。
「咳咳！」数学老师敲了敲桌子，「心都飞了是吧？」
路栀心虚地扭回头看题。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数学老师起身收拾背包，「我听蔡老师说了，你们要去花火大会是吧？」
「是的！」
「没准备浴衣吗？」数学老师是个很fashion的男大，平时也都很尊重女孩子们，所以路栀没觉得是在被冒犯。
「没有…」路栀蔫头搭脑，家里对“没用的东西”管控的很严，不会允许路栀花大价钱买一件一次性服饰的。
「哈哈，没关系。」数学老师看出了路栀的难过，「以后还有机会的。」
「那我就先走咯？」
「嗯，老师再见。」
「哎真好，你们还有这闲工夫去看花火……」数学老师背着单肩包，背影看起来有点疲惫。
不知怎的，路栀想起了漫画里那些被抽干了灵魂的社畜大叔，脑袋顶上的内心os还注释着「哎青春」之类的酸话。
老师才25不到，这么想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路栀摇摇脑袋，把奇怪的错觉赶走。
收拾好书本，路栀望向紧闭着的小教室。
敲敲门，「我进来咯？」
「进吧！」屋里传来蔡老师的声音。
路栀推开门，化妆品的香气充斥在狭小的空间。
「你们不会是在…」路栀探头，却被眼前的兵荒马乱吓了一跳。
蔡老师和陈奚昀正在一上一下，蔡老师帮馨馨整理浴衣的半幅带，而陈奚昀正在帮忙盘头发。
看见路栀，陈奚昀有些不自然地回避了目光对视。
黑色的浴衣显得本就纤细的少女高挑美丽，白皙的脖颈更是被黑色衬得陈奚昀像只高贵的天鹅公主。
或者入乡随俗，叫天鹅姬吧。路栀一瞬间又歪掉。
呸呸呸，说ji不说……
「哎？宝宝，你没有浴衣吗？」蔡老师奇怪地问道。
「…刚才杨老师已经问过一遍了……」路栀苦笑。
陈奚昀的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心疼。
黑色浴衣的少女默默地帮馨馨盘好头发，扎上一根吊着红色珠子的发簪，然后转身，在自己的大背包里摸索着什么。
「只有这个了。」陈奚昀低着头丢给路栀一件衣服。
路栀接过来，是一件黑色的外搭，上面印着白鹤的花纹，有点类似甚平，就像是宝可梦游戏中的轻便和服。
路栀心中涌进一道暖流，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拥住陈奚昀。
浴衣的厚度远大于T恤短裤，可此时少女的体温却如实质一般烘烤着路栀。
趁没人注意，她在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吻了吻陈奚昀的肩头。
「谢谢你，亲爱的。」
陈奚昀有些不自然地扭开路栀的拥抱，路栀全当她是不愿暴露关系，没有多想。
「快去换衣服吧，」少女的声音细的像蚊子，「别在这傻站着。」
只是一件简单的外套，路栀换了条五分裤，踩上隔壁堂吉诃德买的便宜木屐，也算是为祭典变了装。
没有那么多时间弄头发，路栀想了想，按大河剧中的少年武士模样给自己挽了个高马尾。
「哇！酷的，宝宝！」蔡老师惊艳地笑。
路栀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动向陈奚昀伸出手。
「走吧？」
陈奚昀有些嫌弃地拍开她的手，却又落在后排，小指悄悄缠上路栀的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