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男装店的门槛，迎面而来的就是大太阳。
这些年的天气越来越怪了，虽然只是初夏，但温度已经高到了三十度。
“好热呀。”
陈陌陌突然想到昨天翻找衣柜的时候。似乎夏天的衣服并不多，尤其是内衣。
仅仅一小会，陈陌陌就感觉胸口闷热。
她捏着身上短袖扇着，却只能迎来短暂凉意。
虽然有些羞耻，但夏天的内衣必须要买。
“怎么了？”墨尘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平淡无波。
陈陌陌指尖蜷缩，耳尖悄悄泛红。
这种事……怎么能跟墨尘说？
她垂下眼睫，声音细若蚊蚋：
“那个……我想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好不好？”
墨尘挑眉，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
“不好。”
简短两个字，斩钉截铁，没给她任何转圜余地。
陈陌陌急了，抬头看他，眉头微蹙：“可是……”
“没有可是，区区奴仆，还不配号令本座。”
墨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陈陌陌简直要抓狂。
这人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买内衣带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她磨磨蹭蹭，想再争取一下。
可对上墨尘那双深邃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他。
要不不买了，少女心中想。
可下一秒，一阵热风袭来。
“不行，太热了。”
内衣肯定要买的，当然不一定今天买呀。
少女庆幸，就准备回去，可又一想，自己这不又要多出门一趟么？
要脸还是偷懒？
两种思想在脑海中碰撞，良久，争不出个结果。
“有什么事就做，休要瞒着本座。”
一阵若有若无的威压袭来，惹得少女一哆嗦。
最终，陈陌陌只能认命般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情愿：
“……那好吧，跟紧点，别乱说话。”
说完，她转身朝着一家女士内衣店走去，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少女脸颊早已染上一层薄红，连带着脖颈都微微发烫。
一想到等会儿要在墨尘眼皮子底下挑内衣，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感觉，比昨天洗澡的时候还紧张。
陈陌陌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硬着头皮走入内衣店。
墨尘紧随其后，身影挺拔，与这满是女士内衣的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店内光线柔和，货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内衣，大多数样式都十分暴露。
少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花样的内衣。
一时间，她竟看得有些出神，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指尖都泛白了。
“这位小姐，请问看上哪一套？”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导购员走上前来，笑容和善。
陈陌陌被这声问话拉回神，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酡红。
“我……我……”
她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舌头像是打了结。
目光下意识地往旁边瞟去，虽然墨尘刻意站在了稍远些的角落，可她总觉得那道视线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导购员见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容更温和了些：
“我们这儿新到了几款，穿着很舒服，透气性也好，而且样式肯定让你男朋友满意。”
导购员带着调笑的语气。
陈陌陌的脸更红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耳边响起，近得仿佛就在颈侧吐气：
“此等贴身衣物，竟如此花哨？”
陈陌陌吓得浑身一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尖叫出声。
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墨尘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绣纹繁复的内衣。
他的眼神纯粹，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可落在陈陌陌眼里，却让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
她压低声音，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连耳根都红透了。
陈陌陌哪还敢多待，也顾不上挑了。
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拿起几件最基础的白色和浅粉色内衣，款式简单，连花纹都没有。
“就……就这些吧。”她语速飞快，几乎是抢着说道。
“好的，姑娘这边请，里面有试衣间，可以试试大小。”
导购员很有眼色，没再多问，引着她往试衣间走。
陈陌陌逃也似的钻进试衣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外面站着的墨尘，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匆匆试了一下，感觉大小差不多，她就赶紧换了出来，催促着结账。
付钱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指尖冰凉。
就在这时，墨尘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凡俗之物，用料粗糙，若是你需要，本座也杀过几个元婴女修。”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内容却听得导购员脸色发白。
陈陌陌却顾不上这话里的残酷与血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丢死人了”。
这人怎么就不能闭嘴呢？
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是想让所有人都把他们当疯子吗？
付完钱，她拎着包装好的袋子，几乎是用跑的冲了出去。
直到站在阳光下，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跟出来的墨尘，压低声音怒道：
“你能不能别说话！”
阳光洒在她红透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像是上好的胭脂晕染开来，带着一种青涩的羞赧。
她现在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墨尘看着她气鼓鼓又羞答答的样子，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嘴上却依旧平淡：
“我说错了？”
陈陌陌被他这句反问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她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墨尘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快步跟了上去。
今日这趟出来，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有趣些。
……
推开家门，陈陌陌几乎是立刻松了口气。
关上门的瞬间，她快步走向卧室。
解开外衫，换上新买的一套白色内衣。
布料轻薄透气，贴合着肌肤，驱散了先前的闷热，舒服得让她轻喟一声。
天是真的热起来了，之前的旧款确实太闷。
她低头瞥了眼，指尖无意识划过衣料边缘。
说起来，这具身体的尺码，好像比她印象里女孩子该有的要大些。
脸颊微微发烫，她甩甩头，把这羞人的念头抛开，转身往客厅走。
墨尘正坐在桌边，指尖轻叩着桌面。
见她出来，目光在她身上一扫，淡淡开口：“你倒是偏爱白色。”
陈陌陌浑身猛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他怎么知道？
他竟然知道自己换了哪件内衣？！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修仙者，会透视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缓缓抬起，指向墨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不是会……会透视？”
墨尘抬眸看她，神色坦然，没有丝毫隐瞒：“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像一道惊雷，在陈陌陌脑海里炸开。
她只觉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完了。
全完了。
昨天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还有刚才换内衣的时候……
所有她以为私密的时刻，都被这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甚至感觉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浑身的皮肤都在发烫，烧得她快要窒息。
自己不干净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笑的是，这具身体，她自己都没对方看得多。
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连耳根、脖颈都染上了绯色，热得能煎鸡蛋。
她用手捂住脸，指缝间泄露的呜咽带着浓浓的哭腔，又羞又气，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羞耻感，才稍稍退去一些。
陈陌陌放下手，眼神茫然地望着地面。
等等……
她为什么会这么羞耻？
她以前是男人啊！
被另一个男人看光，虽然现在是女儿身，可心理上总觉得有点奇怪。
可这种深入骨髓的羞耻感，又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本能？还是她自己的心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自己到底该不该羞耻？
因为被男人看光而羞耻……这种想法本身，是不是就太羞耻了？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冲撞、盘旋，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滚烫的棉絮，嗡嗡作响，完全无法思考。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陈陌陌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她眼前一黑，脑袋“咚”地一声磕在冰凉的地板上。
彻底死机了。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彻底坏掉了。
墨尘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峰微蹙，探了探她的气息，确认只是脱力。
他静坐片刻，终是起身，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丢到卧室的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