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长椅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陈陌陌抱着膝盖坐在那里。
《吐纳法》摊开在膝头。她指尖划过“灵石蕴灵，辅修之基”的字句。
眉头微蹙。
书页被风掀起一角，她伸手按住。
指腹蹭过粗糙的纸页，心里反复默念着那些拗口的吐纳口诀。
“同学，借个光。”
三道身影忽然笼罩下来，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陈陌陌抬头，看到三个男生站在跟前，为首的染着几缕黄毛，校服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
黄毛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转账界面：
“你手里那石头，卖不卖？”
陈陌陌下意识将手揣进裤兜，攥紧了那块冰凉的灵石，摇了摇头：
“不卖。”
“呵，”
黄毛嗤笑一声，蹲下来平视她，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对着她的鞋面。
“开个价呗。你看这破石头，扔地上都没人捡，我给你一千，够意思了吧？”
陈陌陌垂眸看着书页上“灵石”二字，心里冷笑。
才一天功夫，《吐纳法》里的内容早就传遍了校园，谁不知道这是修炼的宝贝？
即使墨尘不缺这个，但是这是自己的，凭什么给别人。
她抬眼时，眼神清明：“我说了，不卖。”
黄毛脸上的笑淡了些，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敲了敲，却没抽，只是捏在指间转着：
“我昨天可是瞧见了，你摸那水晶球时，亮了红、黄、蓝、绿四种光。”
他往书页上瞥了眼，语气带了点嘲讽：
“书里写得明明白白，灵气越杂，天赋越差。你这四灵根，跟废柴有什么区别？拿着也是浪费。”
“全校最终能留下的名额，撑死十个。”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就你这天赋，还想争？不如卖给我，换点零花钱实在。”
“三千。”
他突然加价，声音拔高了些，引得不远处晨读的女生往这边看。
陈陌陌的手指在书页上掐出浅痕，喉间发紧，却依旧摇头。
“五千！”
黄毛的声音更急了，额角青筋跳了跳。
“你别给脸不要脸！五千块，够你买多少支口红了？”
陈陌陌咬着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她知道自己天赋或许真的不好，但这是属于她的东西，关乎自己的未来，怎么能拱手让人？
“一万！”
黄毛猛地站起来，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
“我现在就转钱！你要是再不识相，别怪我……”
他的话没说完，手已经往陈陌陌的裤兜抓来。
“你干什么！”
陈陌陌惊叫着往后缩，后背撞到椅背，硌得肩胛骨生疼。
她死死捂住口袋，指节发白，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却倔强地没掉下来。
“少废话！”
黄毛的手像铁钳似的攥住她的手腕。
“拿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灵石的重要性。
很多家里有钱的，已经高价收购了。
他家里并不算富裕，却也有收购零食的打算。
既然给不出高价，那只能硬抢了。
事关每个人的未来，成了，那就是跨越好几个阶级。
掌握超凡的力量，成为人上人。
这诱惑太大，没人忍得住。
即使违法犯罪也在所不辞。
陈陌陌很绝望，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女性的脆弱。
力量，她必须要拥有力量保护自己。
可是现在，谁能救她。
难道真要屈服，把灵石给他么？
那颗上品灵石可也在兜里，到时候可就全完了。
“放开她！”
一声清亮的呵斥划破晨雾，林薇抱着书本快步跑来。
马尾辫在身后甩得笔直。
她几步冲到两人中间，伸手将陈陌陌往身后拉，抬头瞪着黄毛：
“张涛！你敢在公园里抢东西？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
叫张涛的黄毛手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知道林薇是班长，甚至在学生会挂职，和很多老师走得近，真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处。
他悻悻地松了手，陈陌陌的手腕上立刻红了一圈。
“误会，就是跟这位同学闹着玩呢。”
黄毛往地上啐了口，狠狠剜了陈陌陌一眼，“走了。”
三个男生骂骂咧咧地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公园的拐角。
直到脚步声远了，陈陌陌紧绷的肩膀才垮下来，眼泪“啪嗒”掉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没事了，没事了。”
林薇转过身抱住她，手臂轻轻环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她的怀抱暖暖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
陈陌陌把脸埋在她的肩窝，积攒的恐惧终于找到了出口，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刚才那只抓过来的手，带着烟味和汗味，让她到现在还觉得恶心。
“他们没伤到你吧？”
林薇伸手抚过她的头发，指尖温柔地蹭过她汗湿的鬓角。
陈陌陌摇摇头，声音闷在对方颈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谢谢你，林薇。”
“跟我客气什么。”
林薇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更柔了。
“这里没摄像头，就算告诉老师恐怕也只是简单处分。咱们先回宿舍，别在这儿待着了。”
陈陌陌点点头，却没动。
她望着香樟树浓密的枝叶，心里突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
在学校里都敢这样，要是到了外面，那些人为了灵石和修炼资源，会不会真的杀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下意识抱得林薇更紧了，手指抠着对方校服后背的布料，指节泛白。
“别怕。”
林薇感觉到她的颤抖，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声音坚定得像磐石。
“以后我保护你。”
陈陌陌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林薇的校服领口。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林薇，这个像大姐姐一样的女生，用并不宽厚的肩膀，给了她此刻最需要的温暖。
她吸了吸鼻子，从林薇怀里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努力扯出个笑脸：
“嗯，我们回去吧。”
林薇笑着替她擦掉眼泪，指尖带着点凉意：
“走，我请你吃早饭。把你喂的胖胖的，就没人欺负你了。”
陈陌陌被逗得弯了弯嘴角，跟着她站起来时，裤兜里的灵石依旧冰凉，却仿佛比刚才更重了些。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条路不仅要跟天赋较劲，还要跟人心较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