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了。”冰冷的话语仿佛利刃刺穿了沐礼安的心。他还想争辩什么,但在公司人事的眼里他看到的只有冷漠。
或许这一天早该来了。经济正值寒冬,公司中降本增效的声音此起彼伏,沐礼安看着从前的同事一个个离去换成了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是这次轮到他自己罢了。
沐礼安忽然觉得累了,32岁的他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他已经无力反抗了。他沉默着转身去收拾东西,脑海里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走出公司大门,正午的戈兰市天空乌云密布,正如沐礼安的心情一般压抑。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啊?沐礼安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失业的悲伤充满着他的脑海。他一边叹气一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走向自己的出租屋。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个行色匆匆。霓虹高楼耸立两旁,繁华的都市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人生至此,还能有更糟的事情吗?拼尽全力得来一纸文凭,到头来又剩下了什么呢?
麻绳专挑细处断。就在沐礼安返回出租屋的路上,老天又给这位失意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毫无征兆地,街区的上方突然出现了裂缝。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裂缝,并且在慢慢扩大。起初人群并未注意到这个裂缝,但是裂缝里的怪物似乎迫不及待要登场了。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异嘶吼,一颗巨大的蛇头从裂缝里探出,地面的人群也终于意识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
“那是什么?”“怪物啊!赶紧跑啊!”“别拿手机拍了,不要命了?!”街道上的人们开始惊叫着四散逃命,沐礼安却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怔在了原地。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那颗探出的蛇头正用冷冽的目光扫视着逃亡的人群,时不时从口中吐出巨大的信子,仿佛是在物色猎物。
此时就在裂缝的下方,一名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恐惧使她无法移动,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条逐渐从裂缝钻出的巨蛇。巨蛇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它缓缓张开了比卡车还大的嘴巴,似乎准备对女孩发动攻击。
沐礼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本能告诉他快点逃命,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可是为什么呢?沐礼安却全速向着女孩跑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看着有人会受到伤害,自己就情不自禁想要伸出援手。明明自己过的也不怎么样,却见不得他人受苦。可能他就是一个笨蛋吧,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个像她这么大的妹妹。
靠近小女孩后,沐礼安二话不说直接将其抱起,随后朝着远离巨蛇的方向飞奔。虽然沐礼安动作已经很迅速了,奈何在巨蛇的眼里他就像是一只缓慢移动的蚂蚁。巨蛇朝着逃跑的沐礼安喷出毒液,巨量的毒液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朝着沐礼安打去。即使他已经使尽力气奔跑,毒液还是击中了他。沐礼安除了尽量挡住袭来的毒液,不让女孩被打中外没有任何办法。巨蛇因为还未从裂缝中完全钻出,在沐礼安跑出一段距离后也无法再次攻击。
眼看已经脱离危险,沐礼安也把女孩放了下来 ,但是他的状态可不是一般的差。即使有背包,他的背上也已经沾满了毒液。毒液似乎具有腐蚀性,烧的木礼安呲牙咧嘴。
“叔叔,你没事吧?”女孩也从刚才的危险中缓了过来,急切地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恐怕……不行了。”沐礼安感觉自己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头也变得越来越重,随后靠着墙边坐了下来。
“不行啊!叔叔,不能睡!睡了就醒不来了!我们去医院,医院!”女孩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黄豆大的泪滴从她眼眶中流了下来。她抓住沐礼安的双手试图将他拉起来。沐礼安则摆了摆手。“来……不……及了。你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咳咳……”刚说完,他便开始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想看清女孩的脸,可是他已经看不见了。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沐礼安,女孩也明白了。女孩郑重地给沐礼安磕了个头。“叔叔,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永远记住你的!”随后女孩便一路小跑着离去了。临走前女孩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大叔,我的名字叫安可,安静的安,可爱的可。我不会忘记你的!”
安可吗?好名字……随着毒素在沐礼安身体里逐渐蔓延,他的意识也逐渐消失。颠沛流离的人生竟是以这种方式结尾吗?在一瞬间,过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从脑海中流过,充满着无奈与悔恨。沐礼安的心中满是不甘。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沐礼安觉得他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就像一艘沉没在海底的船。
忽然,他好像看到一个光点。他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疯狂地靠近那个光点。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是凭着本能。就在某一时刻,沐礼安的世界被点亮了。
沐礼安站在了一片广袤的草原上,遍地的野草越过了他的脚踝。他向远处望去,那里有一座美丽的花园。他朝着花园走去。没有理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很快他便走到了花园门口。木制的栅栏门向内敞开,似乎预示着花园的主人正在等待他的到来。花园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在他的面前有一条泥泞小路,就在小路的尽头有一座白色圆顶凉亭。他继续沿着小路走去。
靠近凉亭后,他看见在凉亭里坐着一名蓝发女孩。蓝发女孩手捧茶杯,小巧的嘴巴不时的轻抿茶水。微风拂过凉亭,她秀丽的蓝发在风中摇摆。
蓝发女孩似是察觉他的到来,她将手中茶杯放下,温柔地望着沐礼安。
“坐吧。”蓝发女孩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