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尴尬。
过了好半天，墨凌枫才不止慢上半拍地“诶诶”叫了起来。
“什么！梦雪！你你你…你居然废掉了她们！？”
少女脸色苍白，浑身一阵毛骨悚然。
急忙催动灵力，将气息释放而出探查墨晴墨雨的情况，数息之后，她就彻底理解了现状。
但是，她依旧茫然于为何殇梦雪如此所为。
“…真、真是你将她们变成这样子的？”
墨凌枫歪着头瞳孔微缩，看着墨晴墨雨两人哭唧唧地抱在一起，俏脸略显不解与颤抖。
殇梦雪却感觉她的表情并不像是恐惧…
吃惊地捂住嘴，视线时不时瞟向墨晴墨雨亲热的动作上…墨凌枫的面色不知为何变得潮红起来。
情绪混着奇怪和愤怒，但最先冒上脑海的念头，却像是一丝…
期待？
“梦、梦雪！”
墨凌枫涨红脸，扯着衣角冲殇梦雪喊：“你、你你…怎么在墨府上随意毁人心性？你不怕被族规处置吗？”
“而且…而且就算要观想百合道修士贴贴，其实可以直接找我…”
“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等等，不对！”墨凌枫猛地抬起头，慌慌张张的模样让殇梦雪眼前幻视起来。
像啊，真像啊。
像是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莉莉。
墨凌枫猛地打断本来要说的话：“你是怎么做到的？墨晴墨雨不是炼气三层吗！难道说梦雪你又可以修炼了？”
“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殇梦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在脑海中沉思。
与其说墨凌枫是心无杂念，倒不如说完全就是笨蛋美人吧…
不仅是那头碧蓝的头发。
“就连性格也一样…和莉莉一样粗线条，这究竟…”
殇梦雪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墨凌枫手指在太阳穴两边转着，仔细思考了很久。
她像只小动物一样靠近，也眯起眼，在殇梦雪面前极近的位置仔细观摩。
怎么想也得不出结论，于是她迷迷糊糊地开口。
“…墨晴和墨雨平日里素是墨灵那个小男娘的跟屁虫。他一直看你不爽，觉得你抢了他的少主位置。”
“现在你废了这两人修为，墨灵不会放过你的！”
墨晴墨雨只是当今墨家实际掌权者大长老派来的棋子。
但如果事态演化得更严重，惊动出去，只怕会闹上家族执法堂。
到那时，即便墨凌枫求助身为六长老的父亲出面，恐怕也无能为力。
墨家两派的分裂由来已久，自从当年家母墨如玉受伤，大长老就一直想要夺权彻底掌控墨家。
墨凌枫虽然有些思维脱线，但这些最基本的家族事务，她还是清楚的。
可为什么，殇梦雪的表情看上去毫不在乎？
云淡风轻、黑色的眼眸中透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这样的殇梦雪自从修为尽失后，墨凌枫就再也没有见过。
“此事…不用你管。”殇梦雪轻声说。
墨凌枫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感到万分难以置信。
“梦雪你在说什么？自你八岁那年修为尽失之后，哪一次不是我收拾的残局？现在你居然要我不管，我、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焦急的话脱口而出后，墨凌枫一时也没了主意。
“…梦雪，一个月后就是晴云武道大会。到时候不光是我们墨家，晴云城另外两大家族白家和朱家都会参加。前五名可以获得南州圣宗之一，红书宗的入门资格，那时候我可就没空管你了。”
她握住殇梦雪的手，轻轻拉起在身前，语气收敛了一些，“要不还是随我去面见墨冰旋阿姨，乖乖请个罪吧，我觉得她们不会刁难你的。我好歹也是六长老之女呢…”
“请罪？我何罪之有？”
殇梦雪看着她的眼睛反问，一下子将墨凌枫镇住，“我殇梦雪一生磊磊落落，无非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凡人没资格让我敬畏。”
“…”墨凌枫深感无力。
怎么突然之间，原本颓废的殇梦雪变化这么大？
莫非是自己身为未婚妻，却因修炼的差距懈怠了她，让她受到刺激了吗？
但看着殇梦雪那傲视一切、带着英气的脸蛋，墨凌枫突然感觉心跳加速起来。
片刻后，殇梦雪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于是轻轻开口：“…凌枫，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你知道我们修炼之人，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忌讳？”墨凌枫神色微变。
她隐隐嗅到一丝属于眼前之人的变化，但不敢确定。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努力思考了下，回答说，“莫非是忌讳扭曲邪修？”
殇梦雪摇摇头。
“不是。”
“是因果。凡修仙之人，终究逃不过天道的因果轮回。”
殇梦雪眼中微光闪烁。
她两世为人，对这些规则再清楚不过。
也不是她想当谜语人。
只是修行之人，逃不过天道因果，这是注定的事。
就算现在没有影响，也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得到验证。
尤其是她身为曾经的天尊，重生更是大因果。
虽然以现在的境界还不能勘定，但她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早有蝴蝶扇起了翅膀。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所以她不敢赌。
就算墨凌枫的脸和前世莉莉类似，性格也差不多，但在完全确认对方是否为灵魂转世前，不可以轻举妄动。
而且还有一点…
从前前世，殇梦雪就知道，代餐毕竟不能当饭吃…
咳咳…不然若是牵扯一个无关人员进入朋友道天尊的因果中，墨凌枫绝对无法承受。
殇梦雪也做不到将一个看上去就长得和莉莉很像的女孩子无缘无故拉进来。
“所以…既要暂时安稳对方，也要保持一定距离。”殇梦雪心想。
是时候施展朋友道天尊的大手段了！
“凌枫。”
殇梦雪拉起墨凌枫的手，往两边撑开，那双带着压迫感的俏脸就这样往对方脸前贴近。
“…诶？”
光是被那张端正的脸庞注视，墨凌枫就紧张起来。
脸瞬间红透，脑袋的运转速度比平常快了一大半，头顶简直要冒出蒸汽。
这不对吧！
明明对方才是那个消沉多年的人，不应该是自己鼓励对方走出阴影吗？
明明自己应该认真一些，问清情况…
可现在反倒是殇梦雪如此强势？
墨凌枫看着对方，一时不知所措，眼睛都变得蚊香圈一样。
仿佛有一阵风吹起殇梦雪的黑色直长发，她同时将身体倾向墨凌枫。
甚至能闻到身上淡淡的清冷香味。
“我只是取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我无法全盘托出，因为这一切，都沾染了极大的因果。我绝对不能说，因为那会伤害你，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若是你觉得难以置信，我也无法强求。但我能保证，我的话是认真的，我也不想欺骗你。”
像是在哄着小孩般，殇梦雪露出温柔的笑，有如告白一样真挚的形象犯规地戳中了墨凌枫的心。
“你愿意相信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