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独居的清晨

作者:宇智波奇酱 更新时间:2025/12/2 21:40:10 字数:2762

16岁的我所拥有的清晨,从来没有波澜。

没有妈妈温柔的叫醒声,没有爸爸准备的早餐,也没有 siblings吵闹的笑声——只有安静,和挥之不去的疼痛,像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每一天的开始。

我扶着墙坐起身,动作慢得像个年迈的老人。

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单薄的睡衣,布料贴着皮肤,带着一丝凉意。

双脚刚踩上地板,一阵眩晕就裹了上来,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我赶紧伸出手,死死抓住床头柜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抠进了木质的纹理里。

缓了半分钟,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才稍微减轻些,可太阳穴还是突突地跳着,像有个小锤子在不停敲打。

趿拉着拖鞋挪到卫生间,拖鞋是粉色的,鞋底已经有些磨损,走路时会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卫生间的瓷砖冰凉,踩在上面,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窜,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镜子是椭圆形的,边框有些生锈,镜面也不算干净,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我拧开冷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哗地流出来,溅在洗手池里,泛起细小的水花。

用冷水拍打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刷牙时,冷水激得牙龈发颤,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白色的瓷砖上。

我含着泡沫抬头看镜子——镜中的少女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像一团炸开的黑色毛线,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长相算是清秀,眉眼弯弯的,可脸色白得像张纸,没有一点血色,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重,像画了两道淡淡的黑眼圈。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有昨晚咳嗽时残留的血丝,被泡沫盖住,不太明显,却还是刺痛了我的眼睛。

【今后别再评价自己了,反正也没人认真欣赏,打扮了又有什么用。】

我一边想着,一边随意地用橡皮筋把头发扎成高马尾。

橡皮筋是透明的,已经用了很久,弹性有些变差,扎得不算太紧,几缕碎发从耳边垂下来,遮住了脸颊的一部分。

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洗手池上,“滴答、滴答”,像在倒计时。

我拿起毛巾擦脸,毛巾是浅蓝色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樱庭薪”,是爷爷生前绣的,针脚细密,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

走出卫生间,客厅里的光线比房间里亮些,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光斑。

餐桌上的清粥还冒着微热的白气,是今早六点爬起来煮的——这是独居的常态,照顾好自己,才算不辜负爷爷的嘱托。

粥是用大米和小米一起煮的,熬得很软烂,上面飘着几颗红枣,是爷爷以前最喜欢加的。

我记得小时候,爷爷总是把红枣挑出来给我吃,说吃了能补血,让我身体快点好起来。

粥的温度刚好裹住胃里的空荡,我小口小口地喝着,勺子碰到碗壁,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视线落在桌角的手机上,手机屏幕暗着,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拿起手机,用衣角擦了擦屏幕,解锁后,桌面是一张风景照——那是家乡的田野,金黄色的麦浪在风中起伏,天空蓝得像一块透明的蓝宝石。

这张照片是爷爷去世前一年拍的,他用那部老旧的翻盖手机,颤巍巍地按下了快门,然后兴高采烈地拿给我看,说:“薪,你看,咱们家的麦子长得多好。”

饭后打开记事本,半刻,写下一行字:“看一场城市的雪,一场家乡的雪,画下它们的漫画分镜。”字体还挺好看,是爷爷逼着我练的,他说女孩子写一手好字,以后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可我更喜欢画画,比起僵硬的文字,画笔更能表达我心里想说的话。

其实我根本没见过城市的雪。

爷爷在世时,我们最远只去过邻镇的医院,那里的冬天和家乡一样,干燥而寒冷,却很少下雪。

可就是莫名地想画——想把两种雪的形状,都刻在速写本里。想画城市的雪落在高楼大厦上,落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落在行色匆匆的人们的肩膀上;想画家乡的雪落在麦地里,落在农家的屋顶上,落在爷爷坟前的松柏上。

七点十五分,手机的日程提醒跳出来:“上学”。提示音是清脆的鸟鸣,是我特意设置的,想让自己的清晨能稍微热闹些。

将手机塞进书包,布料摩擦的瞬间,能感觉到书包沉得像块石头。

书包里除了课本、笔记本和速写本,还有一个沉甸甸的药盒,里面装着今天要吃的药,还有备用的止痛药。

刚站起身,眩晕猛地卷土重来,比刚才更强烈,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像被放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温热,用手摸了摸,烫得吓人,大概是发烧了。

视线突然被浓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咳——”的一声。

咳嗽像惊雷般炸开,震得胸腔都在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又来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我疯了似的在书包里翻找药瓶,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书本和笔记本被翻得乱七八糟,掉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拉链剐到了指尖,疼得我一缩手,指尖冒出了一点血珠,可我还是死死攥着书包带——找到了!

那个白色的塑料瓶,触感抵在掌心时,我几乎要脱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胃里的刺痛突然翻涌起来,像雷电劈过神经,麻痹了全身。

我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地板上“咚”的一声,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掉得更凶了。

无力感与头晕感交替啃噬着精神,眼看就要栽倒时,胃部的搅痛又猛地把我拽回来,那种疼,像是有人用手在使劲拧我的胃,疼得我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

【别出血,我不想死!】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地叫嚣着。

我最怕的就是咳血,每次看到血,都会想起医生说的“情况不太乐观”,想起爷爷临终前担忧的眼神。

我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厕所挪动,冰凉的地板贴着脸颊,稍微压下了些灼热的温度。指甲抠着地板的缝隙,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划痕,手臂因为用力而酸痛不已。

对着马桶干呕时,喉咙里的铁锈味又涌上来,浓烈得让人作呕,可只有酸水从嘴角淌下来——早饭刚下肚没来得及消化,昨晚的晚饭也早在午夜吐干净了。我扶着马桶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滴在马桶的陶瓷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我擦了擦嘴,盯着马桶里的清水看了半天,确认没有血丝后,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可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反而因为刚才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受刑。

缓慢地站起身,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回客厅。

把药瓶塞回书包时,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瓶身。

药太贵了,一颗就要花掉早餐钱的一半,而且苦得让人反胃,每次吃下去,都要好久才能压下那种苦味。

我盯着瓶身的标签看了几秒,上面写着“饭后服用”,可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再吃点东西垫一垫了。最终还是把它扔进了书包的夹层,拉好拉链。

【不吃了,今天应该能撑过去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尽管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硬撑着去学校,结果在课堂上晕了过去,被同学送到了医务室,最后还是佐藤阿姨来接我回家的。

那种被所有人注视着的狼狈,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校服的领口有些宽松,袖口也磨破了一点,围上那条粉色长围巾——布料有些起球,边缘也有些磨损,却刚好能遮住半张脸。

至少能藏起咳嗽时的狼狈,不用被路人奇怪地打量,也能稍微抵御一下冬日的寒风。

我拿起书包,背在肩上,重量压得肩膀有些疼。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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