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吗？】
试卷上，这五个字如同五根冰冷的针，扎进云澈的眼里。
这是什么鬼问题？看见什么？是陷阱吗？如果回答“看见了”，是不是会触发某种必死规则？如果回答“没看见”，会不会被判定为说谎而抹杀？
冷汗顺着云澈的鬓角滑落。他死死盯着题目，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个字可能蕴含的恶意。
“规则怪谈的核心，是‘认知’和‘承认’。”他回忆起看过的相关作品，“有些东西，你不能‘看见’，一旦‘承认’看见，它就会对你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但反之，有些东西，你必须‘看见’，否则就是违反规则……”
这道题，是在测试我的“认知状态”？还是在引诱我“承认”某种存在？
他下意识地回想进入考场后看到的一切：无面的老师、蠕动的墙壁、诡异的规则……他“看见”的太多了！哪一样是题目所指？
就在他思维几乎要陷入死循环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刚刚冒险抢来的那支铅笔。
铅笔……答题工具……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规则只说了禁止与老师交流，但没有禁止在试卷上答题！而答题，本身就是一种“交流”，一种对试题的“回应”！
这道题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要一个“是”或“否”的答案，而是要逼迫我与“试卷”本身，或者说与试卷背后的“存在”，建立“交流”的渠道！
不能回答“是”或“否”！那会立刻陷入被动！
云澈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那支掉漆的铅笔。他决定，不直接回答“看见”或“没看见”，而是进行一场风险极高的试探。
他抬起笔，在答题区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两个字：
【什么？】
这是一个反问，一个将问题抛回去的反击！他在试探这道题目的“智能”程度，也在试探这个考场规则的底线。
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云澈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发动可能仅剩的保命手段。
嗡……
试卷上的字迹一阵模糊，仿佛被水浸染。紧接着，新的字迹浮现，不再是冰冷的试题，而像是一句……带着某种恶趣味和失望的抱怨？
【没劲。你为什么不害怕？】
字迹潦草，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嗔怪。
云澈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猜对了一部分！这试卷背后的“存在”，有某种意识，它在期待……期待考生的恐惧？
不能顺着它的节奏走！
云澈再次落笔，笔尖稳定，写道：
【答题需要冷静。下一题。】
他试图掌控节奏，将对话拉回“考试”的框架内。同时，他也在疯狂思考：这个“存在”是监考老师的一部分，还是独立的？它的目的是什么？
试卷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云澈的反应。然后，原来的题目【你看见了吗？】缓缓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一题，似乎就这样过去了。没有预想中的抹杀，更像是一次无声的心理交锋。
云澈稍微松了口气，但丝毫不敢大意。他感到怀里的那本笔记本似乎散发着一丝微弱的凉意。
就在这时，第二道题目浮现了，内容却让他瞳孔骤缩！
【第二题：你的名字是？】
看着这行新浮现的字迹，云澈握着铅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最直接、也最凶险的问题来了。
在无数怪谈传说中，真名是与灵魂绑定的咒语。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一旦将“云澈”二字写上去，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可能会被彻底诅咒，也可能这个名字本身就会成为这个“深渊游戏”永久锁定他的锚点。
但能写假名吗？
规则里虽然没有明说，但“考试”最基本的准则就是诚信。写下假名，会不会被直接判定为“作弊”或“欺诈”，然后……抹杀？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说真话，可能死；说假话，也可能死。
冷汗再次浸湿了他的掌心。他瞥了一眼讲台，那个无面的监考老师依旧背对着他，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但云澈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注视感，正从那张试卷上传来，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能慌！必须冷静！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脑海，看向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词条——【焦点人物】。
* 效果：你总是更容易吸引“不同寻常”的注意。
这个被动，在这个绝境中，反而成了他唯一能借用的“规则”！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吸引注意，那不如……主动利用这份“注意”，将它引导向一个可控的方向？
一个极其大胆、游走在规则刀尖上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笔尖落下，没有写“云澈”，也没有写任何假名，而是写下了一句反问：
【试卷，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以问代答！同时，他将全部的意念，都灌注在那个灰色词条上，心中默念：“‘焦点’，现在聚焦于‘试卷’本身！让它成为此刻最‘不同寻常’的存在！”
他在赌！赌这个词条的力量能微弱地影响“试卷”背后的意识，赌这个反问能成功转移矛盾！
嗡！
在他落笔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焦点人物】那个灰色的词条，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几乎同时，他面前的试卷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纸张上浮现出混乱的波纹，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那个一直萦绕不散的、来自试卷的冰冷注视感，骤然增强了十倍、百倍！那不再是单纯的注视，而是一种……被冒犯后的暴怒！
【悖逆！悖逆！】
【考生……安敢……窥探！】
扭曲、混乱的意念，如同尖针般刺入云澈的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但与此同时，讲台上那个无面老师写字的动作，停顿了。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再次将头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第一次……越过了云澈，直接“盯”住了他面前那张剧烈颤抖的试卷！
仿佛云澈这个“考生”暂时被忽略了，而这张“试卷”，成为了更值得关注的目标！
赌对了！词条的效果，加上极具挑衅意味的反问，成功地将“试卷”本身变成了矛盾的焦点！让这两个诡异的存在之间，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对峙！
云澈强忍着脑海的刺痛，趁热打铁，再次落笔，字迹因为手的颤抖而有些歪斜，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或者，我该称呼你为……‘考官’？还是说，你和我一样，也只是个……‘考生’？】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刺啦——！”
试卷上，云澈写下的所有字迹，连同最初的那道题目，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抹去！纸张上留下焦灼的痕迹。
那股暴怒的意念如潮水般退去，冰冷的注视感也消失了。试卷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云澈知道，不是。他成功激怒了它，也暂时转移了危机。
第二题，以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结束了。
云澈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息，感觉比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还要疲惫。与这些不可名状之物进行意志和规则的较量，消耗的心神是巨大的。
短暂的寂静后，就在云澈以为考试已经结束，或者下一个更恐怖的问题即将来临时，试卷上浮现的，却不是第三题。
而是一行新的、歪歪扭扭、仿佛带着极致恶意的字迹：
【你，合格了。】
【奖励：学分 x 1】
【即将传送至……黑铃兰学院，宿舍区。】
【祝您……‘学习’愉快。】
字迹消失。
下一秒，云澈感到一阵强烈的空间扭曲感袭来，眼前的教室景象开始模糊、破碎。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最后力气，将那只铅笔和怀里的笔记本，死死攥在手中。
黑暗吞噬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