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事务所的白炽灯泛着冷光，文件堆在办公桌上，像座小小的山。陈波放下面前的对讲机，机身还残留着掌心的温度，他将编号“C-202”的档案袋夹在腋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脊椎发出“咔嗒、咔嗒”的脆响，在沙发上蜷了半宿的身体，总算有了点活气，肩膀的酸痛也散了些。
他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夜风带着点凉意钻进来，吹得桌上的便签纸飘了飘。目光扫过墙角的信箱，刚要把档案袋投进去，却瞥见信箱旁贴着张紫色卡片——卡片边缘剪得圆润，上面用银色钢笔写着“失忆酒吧·今夜特调‘蓝调月光’”，右下角还画了个小小的酒杯图案。“失忆酒吧？”陈波摸了摸下巴，脑子里蹦出之前听同事说的话，“听说老板娘长得俏，调的酒还能解乏。”他盯着卡片看了两秒，把档案袋投进信箱，心里默默拿定主意：今夜总该放松下，别总被文件缠着。
傅尘推开房间门，暖黄色的台灯亮起来，照在单人床上。他轻唤两声：“许老板，许老板。”
许枫迷迷糊糊的，意识像裹在棉花里——他记得自己被黑泪勒住脖子，窒息的痛感还残留在喉咙里，后来来了个肌肉结实的“天使”救了他。“我这是到地府了？怎么还有人喊我老板？”他嘟囔着，慢慢睁开眼。
视线里是陌生的天花板，鼻尖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许枫猛地坐起来，动作太急，差点从床上滑下去——傅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戴白手套的手搭在膝头，嘴角还挂着笑。
“许老板，‘劫’后余生的感觉如何？看来我那枚胸标，没白给你。”傅尘的声音带着点调侃，指尖敲了敲床沿。
“是你！傅尘！”许枫的眼睛瞬间亮了，又很快暗下去，抓着床单的手紧了紧，“那……那‘天使’呢？救我的那个肌肉先生去哪了？”
“天使？”傅尘指尖夹着张照片，在许枫眼前晃了晃，笑得更欢了，“早就走了。不过许老板，你对这个，肯定有印象吧？”
照片是泛黄的，边缘卷了，上面是许枫和他妻子的合影——她穿白色连衣裙，站在船厂门口，笑起来眼睛弯的，而许枫站在旁边，手搭在她肩上，嘴角的笑有点僵。
许枫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白了，差点从床上滑下去。万幸常年做生意练出的冷静还在，他攥紧床单，勉强稳住心神，声音有点发颤：“你……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傅尘收回照片，指尖轻轻蹭过照片边缘，语气没了先前的调侃，多了几分认真：“许老板这话就见外了。咱们签了委托合同，我只负责帮你解决‘被盯’的麻烦，可不是来敲竹杠的。”
他把照片递到许枫面前，照片上的折痕清晰可见：“我拿了委托费，事也办好了，这里面的故事，我没兴趣知道。”
傅尘站起身，整理了下皮衣的衣角，白手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委托完成，咱们两清。”
许枫接过照片，指尖捏得发白，眼里的光闪了闪，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得赶紧去找王加新聊聊，有些账，该算算了。”
傅尘推开失忆酒吧的门，门口的风铃“叮铃叮铃”响，比他手里的银色首饰盒晃得还热闹。酒吧里的灯光是暖橙色的，墙上挂着复古的黑胶唱片，唱片机里飘出舒缓的爵士乐，混着淡淡的酒香，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他往吧台前一坐，把首饰盒“啪”地拍在台面上——盒子里传来细微的“咚咚”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薇娅，这次委托顺得像喝冰汽水，连个卡顿的气泡都没有。”
薇娅正调着一杯泛蓝光的鸡尾酒，指尖捏着调酒勺，轻轻搅动着，蓝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她抬眼扫过傅尘袖口的白手套，又瞥了眼那只首饰盒，眼底弯出浅笑：“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倒不像刚跑完委托，像从游乐园赢了最大的奖品。”
“奖品哪有这委托实在。”傅尘笑着按住首饰盒——刚才那“咚咚”声更明显了，他怕里面的东西撞开盒子，“顺带捡了个‘意外彩蛋’，想问问你，能不能帮着寻个买家？”
薇娅把调好的“蓝调月光”推到傅尘面前，杯口沾着片薄荷叶。她的目光在首饰盒上停了两秒，指尖敲了敲吧台：“这种没来源、没鉴定的物件，就像没写成分表的罐头。看着再光鲜，也没人敢轻易收——买家要是问‘这东西从哪来’，你总不能说‘从鱼头里挖的’吧？”
傅尘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得，我还以为捡了块‘透明水晶’，没想到是块‘没刻字的石头’，看来我这脑子，还是没绕明白规矩。”
“不是你绕不明白，是这行的规矩卡得严。”薇娅给自己倒了杯苏打水，冰块撞杯的声响脆生生的，“来路不明的东西，就算是真宝贝，也没人接——指不定啥时候就‘扎手’，惹一身麻烦。”
她顿了顿，看着傅尘又补了句：“能给你介绍委托就不错了，我这可不是什么倒卖点。这东西先收着，等弄清楚它的用处，说不定都不用出手了，留着当防身的物件，也比瞎卖强。”
傅尘眼睛一亮，举起面前的“蓝调月光”，跟薇娅的苏打水杯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还是老板娘通透。那我就先把它当藏品，下次还有活儿，可还得找我。保证办得比钟表走时还准。”
薇娅被他逗笑了，指尖点了点他的杯子：“放心，傅大侦探的名声，谁不知道？前提是，别再想着卖这种‘没保质期的面包’了。”
傅尘笑着喝了口酒，蓝色的液体在舌尖泛着淡淡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