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作者:一只奔跑的骥 更新时间:2025/12/15 6:30:01 字数:2531

龙的身体砸在地面的沉闷钝响,像重锤狠狠砸在生锈的铁桶上,回声在酒窖里嗡嗡震荡,震得陈年橡木桶上的积灰簌簌坠落,混着空气中的腥甜,飘成细小的尘雾。修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那两道截然不同的心跳——龙的沉稳如战鼓,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力量感;菊的轻缓似溪流,温柔却坚定。可此刻,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寂、冷却,仿佛烛火坠入冰水,瞬间被掐灭了生机,每一次微弱的颤动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刺得他肺腑生疼。

“龙…菊…”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反复磨过的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喉咙撕裂般的痛感。泪水混着满脸干涸的血污,在惨白的皮肤上冲出两道蜿蜒的沟壑,暗红的血痕渗入破碎的衣领,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着冰冷的触感。

巨大的悲痛如海啸般瞬间吞噬了他,作为“守护者”,他曾誓言要护住身边的人,可如今却连最亲近的同伴都留不住。这悲伤的深渊里,愤怒、悔恨、不甘如同地底喷发的岩浆,疯狂滋生、翻涌,那是要将一切规则、一切敌人撕碎的决绝,烧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尖锐尖叫,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点燃。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修的喉咙里迸发,音浪震得酒窖角落的蛛网应声断裂,灰尘如瀑布般簌簌坠落。他胸前骤然爆发出炽烈的金光,那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刺眼,如滚烫的岩浆般顺着骨骼缝隙疯狂流淌,所过之处,皮肤泛起灼热的痛感。金光在他仅剩的左臂上不断凝结、硬化,最终化作一副晨光金甲——甲胄表面流转着神圣与不明交织的纹路,每一片甲片都泛着液态金芒,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甲胄深处燃烧,却又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黑暗,两种气息诡异交融,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他小心翼翼地将菊的遗体平放在地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琉璃,指尖拂过她冰冷的脸颊,带着最后的珍视。“你该死…”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唯有那双充血的眼瞳里,燃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映得酒窖里的黑暗都在扭曲、退缩,不敢靠近半分。

白帽人看着那副晨光金甲,惨白的脸上第一次褪去了漫不经心,露出了真切的忌惮。他猛地攥紧掌心,几滴暗红血珠在指缝间扭曲蠕动,相互缠绕,最终凝成一柄布满倒刺的血矛,矛身萦绕着浓郁的腥甜气息,闻之欲呕。“有趣…没想到‘黎明’的力量,竟能孕育出你这种怪物…但你以为只有你会变强吗?友情、羁绊?太可笑了。”他低笑出声,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话音未落,那只巨大的蠕虫体表开始疯狂褶皱、收缩,又瞬间膨胀数倍,原本就庞大的身躯此刻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表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粘稠的墨绿色汁液,“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石板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冒着淡淡的黑烟。它那根先前收回的触角再次伸出,顶端的银芒如同一颗微型银月,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光晕,将酒窖的温度瞬间拉低了几分,空气中的水汽都凝成了细小的冰粒。

银芒闪烁的瞬间,黑色的潮水再次汹涌而来,如墨汁般迅速蔓延,吞噬着酒窖里仅存的光线,将一切都拖入无边的黑暗。白帽人猛地掷出血矛,血矛在空中骤然分裂,化作无数道细密的血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罩向修。那些血线带着甜腥的气息,触碰到皮肤时,仿佛有无数细虫在毛孔里疯狂钻动、啃噬,带来钻心的痒痛,将修死死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修缓缓抬起金甲覆盖的左臂,掌心微微一握,周遭所有散落的光亮都被他强行吸扯而来,在掌心凝成一点灼热的光点,温度高得几乎要灼烧空气。金色的长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光点中生长出来,矛身布满繁复的符文,“滋滋”的灼烧声不绝于耳,四周的异化之物但凡接触到长矛的边缘,便如冰雪遇烈日般瞬间消融,化作缕缕黑烟。“没用的!它是月神的造物,是不朽的!”白帽人狂笑不止,声音尖锐刺耳,“你会和你的同伴一样,在这里化为尘埃!”

修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臂,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矛尖处开始疯狂碰撞、融合——菊的聚光之力让矛尖的能量高度凝聚,凝成一根锋利无匹的针尖,仿佛能刺穿空间壁垒;龙的分割之力让矛尖周围浮现出数道细碎的光刃,每一道都闪烁着切割一切的寒芒,旋转不休;而他自身的扩光之力,则让这股融合后的能量疯狂鼓胀,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撑破酒窖的穹顶,将黑暗彻底驱散。

金色臂甲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鲜血从裂缝中渗出,顺着甲胄的纹路流淌,将他彻底染成了一个血人。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那柄即将成型的光矛,以及对敌人的滔天恨意。“喝!”他低喝一声,猛地掷出光矛——血网如被点燃的纸片般“噼啪”作响,瞬间燃烧殆尽,化作灰烬飘散。

白帽人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将那只巨大的蠕虫死死护至身前。扭曲的法阵在他身前瞬间开启,无数根漆黑的触手从虚空中疯狂伸出,交织成层层叠叠的屏障,而白帽人的血线则在最前方化作一面模糊的血色圆月,试图阻挡这致命的一击。

“嗡—!”

光矛带着修所有的悲愤与决绝,如一道金色闪电撕裂了一切。它刺穿法阵光芒的瞬间,那些扭曲的触手便如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它撞碎血色圆月时,血滴飞溅如烟花,却在触及光矛的刹那化作刺鼻的黑烟;最终,它毫无阻碍地精准贯穿了蠕虫的腹部,在其体内疯狂绞杀、搅动,将内部组织碾成肉泥。

墨绿色的汁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带着腐烂海藻与腐肉混合的恶臭,溅在酒桶上滋滋冒烟,将木质桶壁腐蚀出一个个黑洞。蠕虫发出濒死的尖啸,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头部的触角应声断裂,庞大的躯体如巨蟒般疯狂扭动、翻滚,表层的细小蠕虫如黑色潮水般涌出,却在光矛的璀璨光芒下瞬间化作缕缕黑烟,消散无踪。最终,它只剩下徒劳的抽搐,再无半分反抗之力。而白帽人却从蠕虫的阴影里缓缓走出,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丝毫意外。

修的呼吸愈发沉重、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晨光金甲发出“咔嚓”的脆响,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至胸口,甲片开始一片片脱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变弱,身体的力量也在快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看着将死的蠕虫和神色漠然的白帽人,他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释然——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或许是时候,去和龙、菊相聚了。

可就在他缓缓闭合眼皮的前一刻,那只蠕虫的腹部突然爆发出一阵琥珀与沥青交织的浑浊光晕,光芒越来越盛,将整个酒窖都染成了诡异的色调。两道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身影,正从那片光晕中缓缓走出,无声地注视着濒临死亡的修,带着未知的诡异与压迫,与一股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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