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另一边的千商大学工学部实验楼，三层的临时实验室里。
梓戴着防静电手环，正在将最后一个芯片焊接在巴掌大的电路板上。
她的工作台上堆满了示波器、频谱分析仪和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手机零件——其中就有百合子那部带有催眠软件的手机。
“理论上可行……”
她喃喃自语着，用显微镜检查焊接点，伸手从旁边拿起一份手写笔记，那是她这几天通过反向工程和理论推演得出的设计草图——催眠探测器。
她小心地将电路板装入3D打印的外壳中，接上电源和示波器，屏幕上出现平稳的基线。
然后，她启动了设备，示波器上的波形开始跳动。
起初杂乱无章，但经过处理后，一个清晰的、周期性的微小波动图案显现出来。
梓的眼睛亮了。
她快速记录下这个波形模式，将其设定为催眠探测器的匹配模板。
然后，她将设备调整为主动侦测模式，接上了定向天线和简单的信号强度指示器。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座校园里，还有没有催眠软件的存在。”
她背上装着原型机的背包——它现在看起来像个稍大的便携式收音机——走出了实验室。
接下来的三天，梓的生活进入了某种规律。
白天，她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参加研讨会、做报告，与教授们交流。
晚上，她就去警方那与被催眠过的人进行交流，通过仪器收集数据。
在学校的交流会中，她的专业表现无可挑剔。
但没人知道，她背包里的那个设备始终处于开启状态。
第一天，没有收获。
第二天下午，在中央图书馆附近，指示器第一次发出了轻微的“嘀”声。
信号很弱，一闪即逝。
梓迅速记下了时间和大致方位。
第三天，信号开始规律地出现。
上午十点左右，在文科学院大楼附近，持续约十五分钟。
下午两点半，在学生食堂方向，持续二十分钟。
傍晚六点，信号再次出现，这次似乎来自教职工住宅区方向，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
梓开始绘制信号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图。
一个模式逐渐清晰：信号通常在白天出现，持续时间在逐步增加，出现地点虽然不固定，但都在校园及周边步行可达的范围内。
“有人在规律地使用它……”
梓晚上在租住的房间里，对着笔记本电脑上的地图低声分析。
“不是测试，不是偶然……”
她调出校园地图，将信号出现的位置标红。
一个模糊的活动范围开始成形——以文科学院和教职工住宅区为两个焦点，覆盖了大部分校园区域。
第四天傍晚，当梓结束一场讲座，穿过连接文科学院和工学部的空中走廊时，背包里的设备突然发出了持续的低鸣。
信号强度指针猛地跳到了刻度中段。
梓停下脚步，迅速环顾四周。
走廊里学生不多，几个在闲聊，两个靠着栏杆看书，一个戴着耳机听音乐快步走过。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设备的方向。当天线指向走廊西侧——教职工住宅区的方向时，信号最强。
但紧接着，她注意到另一件事：信号强度并非恒定。它在微弱地、规律地起伏，起伏的周期大约是……四到五秒一次。
“不止在使用……”
梓感到背脊泛起一阵寒意，“在使用时……还在进行输出调节？使用者在根据反馈调整强度？”
这意味着，使用者很可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有明确的目的。
她悄然后退，找到一个能观察西侧区域的窗口。
从那里，可以看到几栋教职工公寓楼的侧面。黄昏的光线下，窗户陆续亮起灯。
信号持续了三十七分钟。
在这三十七分钟里，梓一直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她背包里的设备安静地记录着一切——信号的起止时间、强度变化、甚至那微妙起伏中的子模式。
当信号终于消失时，天色已经全黑。
梓慢慢走回出租屋，一路上都在思考。回到房间后，她将今天的数据导入电脑，与之前几天的记录进行比对分析。
一个清晰的进展轨迹出现了：
使用时长在增加。使用间隔在缩短。信号强度在逐渐增强。
而且，今天首次检测到了明显的“调节模式”——使用者似乎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大胆。
梓打开加密通讯软件，给她背后的联络人发去了一份初步报告。
发送完报告，梓走到窗边，望着校园西区那片在夜色中亮着点点灯光的住宅楼群。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千鹤发来的消息：“明天周六，要不要来店里？百合子说想试试新菜单。”
梓看着那条简单的邀请，又看看电脑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据曲线。
“姐姐大人。”
她低声自语。
梓清楚，自己姐姐平静的日常，周围已经开始，泛起危险的涟漪了。
而她必须弄清楚，是谁在投下石头。
很快，三人约定品尝新菜单的时间到了，在交谈甚欢之时，梓拿出来她前几天的的数据，以及得出的报告。
梓的报告像一块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头，在三人之间激起无声的波澜。
客厅的茶几上摊开着打印出来的信号记录图。
彩色线条在坐标纸上起伏，清晰标注出过去一周内，“异常低频信号”出现的时间与强度。
“这是过去七天的数据。”
梓指着图表上那些密集的波峰。
“每天至少出现两次，有时三次。出现时间多在下午和傍晚，持续时间从二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
百合子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曲线。
“所以……有人在规律地使用那个软件？”
“是的。”
梓点头，用红色记号笔圈出几个特别高的波峰。
“而且，使用者的熟练度在快速提升。看这里，第三天的信号波动还很杂乱，但到第六天，已经呈现出非常稳定的调制模式。”
“这意味着使用者已经掌握了精确控制强度的方法。”
千鹤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插入了话题。
“有大致位置吗？”
“大致范围在校园西区，教职工住宅楼周边。”
梓调出手机上的校园地图，用红色阴影标注出区域。
“但具体到哪一栋、哪一户，以我现有设备的精度还做不到。”
“除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