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站在周慕远身后的冷月漓,心情却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般的转变。在周慕远站起来呵斥王磊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道光,一道坚定而温暖的光,劈开了笼罩着她的恐惧和孤立。看着周慕远因为保护她而气得通红的脸颊,看着他并不宽阔却毅然挡在她身前的小小背影,听着他为了自己据理力争、甚至不惜威胁要告老师的声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她的全身,驱散了所有的冰冷和害怕。那种被坚定保护、被毫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感觉,是她即使在曾经的家里也鲜少感受到的。周慕远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诺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这种安全感、这种被珍视的感觉,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最深处的土壤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扎根、生长。她悄悄抬起头,看着周慕远还带着余怒的侧脸,那通红的脸颊在她眼中不再是愤怒的象征,而是守护的骑士。她下意识地往他身后又靠了靠,仿佛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一种混杂着无限依赖、深切感激和某种朦胧情感的暖意,将她紧紧包裹。这个男孩,这个人,对她而言,意义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
自此,在上小学期间,就没有人再敢逗冷月漓一下。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周慕远和冷月漓已是初中生了。清晨的阳光透过行道树新绿的枝叶,在铺着方形地砖的人行道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清新气息,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背着书包,汇成一股青春的溪流,向着学校的方向涌去。路上也时不时有穿着便装,手上戴着公文包的白领,形成了一副极其鲜明的路行图。
周慕远和冷月漓并肩走着,像过去无数个上学日一样。周慕远比小时候长高了不少,眉眼间的稚气褪去了一些,但看向冷月漓时,眼神里的温和依旧。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安静走路的冷月漓,突然想起一个憋了好几天的疑问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月漓,”他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真诚的不解,“这次分班,我看了成绩排名,你明明考得那么好,之前年级前二十呢。怎么也分到平行班来了?不是应该去重点班吗?”
正低头看着脚下地砖的冷月漓,听到这个问题,脚步微微一顿,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了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用手指绞着书包带子,眼神有些慌乱地飘向路边刚刚抽出新芽的灌木丛,不敢与周慕远带着探究的目光对视。
“啊?那个……这个……”她支支吾吾地,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就是……就是分班考试那天我……我头有点不舒服,晕晕的……就没……没发挥好。”
这个理由听起来实在有些牵强,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难道要她说,是因为偷偷打听到按照往年惯例,以周慕远的成绩大概率会分在七班这个平行班,所以她在那场决定分班的关键考试里,故意写错了几道明明会做的大题,硬生生把自己的分数控制在了平行班的区间吗?这种心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幸好,就在周慕远还想追问头疼严不严重、现在好了没有的时候,学校那熟悉的电动伸缩门已经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上学的人流也变得密集起来。熟悉的预备铃声恰到好处地叮铃铃响了起来。
冷月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指着学校大门,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试图转移话题:“哎呀!快到学校了!快走快走,要打铃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轻轻推了周慕远一下,然后加快脚步,几乎是半跑着混入了涌向校门的学生人群中,只留给周慕远一个带着些许仓促背影。
周慕远看着她突然加快的脚步和微红的耳尖,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头疼会影响考试发挥这么多吗?,但眼看真的要迟到了,也来不及细想,只好把疑问暂时压回心里,跟着跑了起来。而跑在前面的冷月漓,感受着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热意,心里一半是秘密险些被戳穿的羞窘,另一半却是某种难以言说的、达成了小心思的隐秘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