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慕远看来,冷月漓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自己试探体温,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有些清冷的模样。周慕远感受着手心下肌肤的温度,确实比平时要热一些,但似乎又不像高烧那么烫。周慕远收回手,有些疑惑地嘀咕道:“是有点热,但好像也没发烧啊,是不是穿太多了?或者刚才晒太阳了?”
冷月漓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脸颊上的红晕却因为刚才极度的紧张和那只手的触碰,反而有增无减。冷月漓低下头,避开周慕远探究的目光,小声说:“没……没事,可能……可能就是有点热。不是要下棋吗?我去拿棋盘吧。” 冷月漓急于转移话题,也急于离开这个让冷月漓心跳失速的近距离接触场景。
冷月漓起身走进房间,从书柜底层取出一个略显陈旧的木制象棋盒。这盒象棋是周父几年前在文具店随手买的,价格不过百来块,棋子是普通的塑料材质,但打磨得还算光滑,棋盘也清晰规整。
回到客厅,冷月漓将棋盘在茶几上铺开,黑白棋子各就各位。对局开始,周慕远执白先手,架起中炮,攻势凌厉,冷月漓沉着应对,屏风马稳守阵地。两人你来我往,棋局很快进入中盘搏杀阶段。周慕远试图通过弃子强攻,但冷月漓计算精准,步步为营,不仅化解了危机,反而逐渐反夺主动。
战况愈发胶着,但明眼人已能看出,冷月漓的黑棋已占据明显优势。冷月漓的车马炮位置俱佳,对周慕远行成合围之势,而周慕远的子力分散,老帅已露破绽。只要冷月漓不犯低级错误,稳扎稳打,胜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时的周慕远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汗,目光死死地盯着棋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周慕远心里暗自着急糟了,这步棋走坏了,月漓的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下难办了,将门被卡死了,车也出不去。 周慕远感觉压力巨大,捏着棋子的手指都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苦苦思索着破解之法,却一时找不到扭转局面的神之一手。
冷月漓凝视着棋盘上自己一手建立的优势局面,白方老帅已被逼入绝境,只需再稳健地调动两步,便能锁定胜局。看着周慕远紧锁的眉头和额角的汗珠,冷月漓心中泛起一丝柔软。冷月漓心想慕远平时课业和社团活动那么忙,肯定很少花时间研究棋谱。我能赢,不过是仗着多看了几本棋书,多下了几盘网络对弈而已。慕远对我一直那么照顾,那么体贴,冷月漓升起一股保护的欲望。
一股想要谦让的念头悄然升起。就在冷月漓准备故意走一步昏棋,给周慕远喘息之机时,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再次钻入脑海,带着讥诮与蛊惑。
呵,愚蠢!你竟然想让他?冷月漓,你忘了你想要的是什么了吗?你要的不是这种廉价的怜悯和施舍!你要的是将他彻底掌控,让他依赖你,仰望你,最终臣服于你!那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胜利!权力!这才是最甜美的果实!想象一下,将他逼入绝境,看着他为你绞尽脑汁、为你紧张流汗的模样!看着他最终输给你时,那混合着不甘和钦佩的眼神!你把他踩在脚下,他乖乖臣服在你的脚边,你说什么他就干什么!这才是极致的享受!让他赢?那只会让他觉得你不过如此,你永远只能是他眼中那个需要保护的妹妹!踩碎他!让他见识见识你真正的力量!
这恶魔般的低语充满了煽动性,瞬间点燃了冷月漓内心深处隐藏的、对绝对占有和掌控的黑暗欲望。冷月漓的指尖在即将落子的棋子上微微颤抖,内心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是长久以来对周慕远的温柔眷恋与不忍,另一边是被唤醒的、渴望证明自身价值并彻底征服对方的强烈冲动。
最终,冷月漓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邪恶且蛊惑的声音甩出脑海。冷月漓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柔和,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我不能这样。赢一盘棋算什么本事?让慕远开心才最重要。他看到胜利,才会更有信心。我没关系的,让让他吧。
心意已决,冷月漓看似随意地将原本应该直捣大帅的车移动到了一个看似进攻,实则与主力脱节、防守薄弱的位置。这一步棋,在高手眼中,无疑是一个明显的破绽。
一直苦苦思索的周慕远,眼睛猛地一亮!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确认了冷月漓的这步昏着后,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周慕远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挺进中兵,紧接着调动仅存的车和马,利用冷月漓露出的破绽,发起了一连串犀利的反击。
冷月漓极其“仓促”的应对下,局面已急转直下。几步之后,周慕远一招漂亮的马后炮,彻底将死了冷月漓的将。
“哈哈!赢了!月漓!”周慕远兴奋地一拍大腿,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笑容,之前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周慕远沉浸在反败为胜的巨大喜悦中,情绪高涨,一时忘乎所以。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跨到冷月漓面前,在冷月漓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开双臂,一把将冷月漓从椅子上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