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远轻轻但坚定地将自己的手腕从冷月漓的手中抽了出来。他双手扶住冷月漓的肩膀,微微俯身,让自己的目光与冷月漓平视。周慕远的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温和或戏谑,而是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决断,清澈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不容违逆的光芒,像一位下达神谕的神祇,平静却带着绝对的权威。
“月漓,别闹。”周慕远的声音很温和,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游乐园我们当然可以去,今天就可以陪你去。但是。”他顿了顿,确保冷月漓在认真听他的每一个字。“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得先给电视上那个号码打个电话。要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你很好。”周慕远看着冷月漓瞬间僵住的表情,耐心地解释道,“那是你的妈妈啊,月漓!她找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回来了,你总得去见见她吧?你不能一直呆在我们家,那才是你真正的家,你的亲人。”
周慕远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吧,就算你回到你妈妈身边,我们也可以用手机联系啊,还是可以天天聊天,又不是见不到了,对不对?你应该和家人团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重重地敲在冷月漓的心上。冷月漓仰头看着周慕远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种出于正确和责任而闪耀的、不容反驳的光芒,冷月漓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面对至高神判罚的渺小信徒。神祇的旨意是那般光明正大,那般理所当然,充满了普世的道德感,让她任何基于私心的、黑暗的、想要抗拒的念头,都显得那么龌龊和不堪一击。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冷月漓的全身,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冷月漓原本还带着一丝可爱和表演成分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失去了所有光彩。那个原本还试图抓住什么、紧紧握着虽然之前已被周慕远抽出手腕,但可能还虚握着或想再次抓住的手,终于彻底失去了支撑,软软地、颓然地垂落下来,像断线的木偶手臂,无力地贴在身体两侧。
冷月漓低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过了好几秒,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才从冷月漓几乎失去血色的嘴唇间吐出:“好……好吧。”
这声应答里,充满了认命般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绝望。冷月漓明白,在周慕远那套正确的逻辑面前,自己那些阴暗的占有欲和不想离开的私心,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周慕远亲手,用最温柔也最残酷的方式,为她指向了一条她最不愿意踏上的归途。
客厅的灯光开始诡异地闪烁,忽明忽暗,仿佛电流不稳,又似有无形的手在操控开关。在这不稳定的光线中,冷月漓恍惚看见,左边的沙发上,不知何时悄然坐了一个“人”。
那“人”有着与冷月漓分毫不差的容颜,同样白皙无瑕的肌肤,同样精致如画的五官,同样乌黑顺滑、长及腰际的秀发。甚至连身高、体型,那脖颈的曲线、肩膀的弧度、腰肢的纤细程度,和大小都是一模一样,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细看之下,却又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冷月漓”的穿着,与现实中穿着淡雅紫色长裙的冷月漓截然不同,充满了某种刻意为之的、带着暗示的学院风诱惑。里面是一件紧身的纯白色短袖T恤,布料极具弹性,紧紧包裹着已然发育得相当饱满的胸脯,将浑圆挺翘的轮廓勾勒得清晰无比,甚至能隐约看到顶端微微凸起的点。下身是一条棕色的格纹百褶短裙,裙摆极短,仅仅勉强遮住大腿根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那双腿上,包裹着透肉的黑色过膝丝袜,丝袜上端精致的蕾丝花边与裙摆下方绝对领域的白皙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丝袜的危险质感,使得腿部的线条若隐若现,更添几分撩人的诱惑。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棕色小皮鞋,为这身装扮增添了一丝俏皮,却又与整体的性感氛围形成奇特的张力。
她随意地披着一件长款的棕色风衣,风衣的扣子没有系,就那么敞开着,仿佛刚刚匆匆穿上,又或是随时准备脱下,更加凸显了内里那身精心设计的、充满挑逗意味的装束。风衣的下摆刚好盖过短裙,随着她翘起二郎腿的动作,裙下的风光和丝袜顶端那截白皙的大腿时隐时现,充满了危险的吸引力。
她的坐姿也带着一种冷月漓绝不会有的慵懒与媚态,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自己的一缕发梢,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带着讥诮和诱惑的弧度。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冷月漓,那目光不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倒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或者是在打量一个即将被引诱堕落的灵魂。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混合了少女纯真与成熟女性魅惑的,令人不安的性感气息。
灯光诡谲闪烁,恶魔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涂着暗红色蔻丹的指甲。她抬起眼,那双与冷月漓一模一样的眼眸里却盛满了讥诮与冰冷的恶意,直勾勾地望向脸色苍白的冷月漓。
你猜猜看,恶魔的声音带着一种黏腻的蛊惑,又像是毒蛇吐信,我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都是你的功劳啊,哈哈哈。她轻笑三声,笑声在忽明忽暗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别再自欺欺人了,冷月漓。你心里那点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心思,都快溢出来了,还装什么清纯小白花?
恶魔站起身,迈着猫一样优雅又危险的步伐,虚影般绕到冷月漓身边,冰凉的吐息仿佛能穿透空气,拂过冷月漓的耳廓。
哥哥?妹妹?恶魔嗤笑着,语气充满了不屑,多可笑的称呼啊。你以为你能以这个身份守护他一辈子?别天真了!高中这三年,你像条忠犬一样守着他,挡住了多少狂蜂浪蝶?可然后呢?大学呢?工作呢?人生的路那么长,你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吗?你难道能像一个控制狂病娇一样,把他锁在身边一辈子?
恶魔的身影贴近冷月漓,几乎要与她重合,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冷月漓剧烈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地,如同宣判般说道
周、慕、远、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他、的、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