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观众席上爆发出的热烈掌声和孩子们的欢呼声,猛地将冷月漓从她那旖旎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舞台上,演员们正在谢幕,王子确实吻了公主的手背而不是嘴唇。冷月漓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仿佛刚才那个想象中的吻真的发生了似的。她心虚地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周慕远,发现他正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出多么精彩的戏码。冷月漓赶紧低下头,用手背冰了冰发烫的脸颊,心中小鹿乱撞,既羞耻于自己大胆的幻想,又有一丝莫名的甜蜜和失落。
舞台剧在观众热烈的掌声和欢快的终曲中落下帷幕,猩红幕布缓缓合拢。周慕远也跟着大家一起用力鼓掌,为这场精彩的演出喝彩。当他意犹未尽地转过头,想和身边的冷月漓分享观感时,却意外地发现冷月漓正深深地低着头。
昏暗的光线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冷月漓从发丝间露出的耳廓和一小片脖颈都泛着异常明显的红晕,如同熟透的樱桃。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但右手的手指却在不自觉地、反复地抠弄着座椅扶手旁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裂缝或凹洞,那细微的动作透露出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周慕远虽然在某些方面迟钝得像块木头,但他毕竟也是个心思细腻的高中生了。此刻,看着冷月漓这副模样,再联想到今天一整天她的种种异常,从早上起床晚了的慌乱,到摩天轮上的沉默不语,鬼屋里的欲言又止,午餐时因为鸡排而生的闷气,还有之前无数次莫名其妙的脸红和走神。这些碎片化的画面和感觉,如同散落的拼图,在此刻突然被一种朦胧的意识串联了起来。
一个他从未认真思考过的可能性,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泛起了涟漪。他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冷月漓对他,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这个认知让他自己也感到一丝惊讶和不知所措,但那种感觉又并非空穴来风。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真诚的关切问道:“冷月漓,你……你还好吧?”他的目光落在她依旧低垂的头顶,“我看你最近怎么老是脸红呀?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非常不一样,是不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没关系的。”
冷月漓听到周慕远的话,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周慕远带着探究和担忧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僵硬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我……我真的没事!可能就是……天气有点热,加上玩得太兴奋了。” 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她不敢再让周慕远继续追问下去,生怕自己会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下露出更多破绽。冷月漓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站起身,主动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周慕远的手腕,力道有些紧,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急切:“走……走吧!剧看完了,我们再去别处逛逛,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她拉着还有些发愣的周慕远,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灯光朦胧的小剧场,重新投入到外面喧闹的阳光和人群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刚才那险些被戳破的暧昧氛围和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暂时掩盖过去。然而,那只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腕,和两人之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的气氛。让人觉得不那么简单。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终于被地吞噬,天空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浸染,从白红次过渡到深邃的蓝。先前还悠然飘荡的白云,此刻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黑色军团击溃,仓皇地退散到天际边缘,将舞台彻底让给了渐浓的夜色和稀疏初现的星子。
游乐园的喧嚣如同退潮般远去,彩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主干道旁几盏昏黄的路灯,将周慕远和冷月漓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街道上,周围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卷帘门紧闭,只有零星几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冰冷的白光,像黑夜中孤独的眼睛。晚风带着凉意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添了几分寂寥。
冷月漓默默走在周慕远身边,心情如同这逐渐沉落的夜幕,一点点黯淡下去。白天的兴奋、紧张、期待、失落种种情绪如同过山车般起伏后,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强烈的即将结束的恐慌。
“没有机会了吗?”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游乐园之行就这样结束了?回到家,一切又会变回原样,我和周慕远的关系,难道就只能永远止步于兄妹了吗?今天所有的暗示、所有的靠近,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不甘如同野火般灼烧着她的心脏。“不!不!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在内心呐喊,“一定还有机会!就在今晚!”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声音,酒酒酒,去买酒,让他喝下去今晚他将归你所有。那蛊惑的声音时隐时现,冷月漓就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对呀,喝酒既然拿不下,那我就采取一点别的手段对酒对酒。”说完冷月离就朝旁边的小卖部走去。
然而,就在她刚迈出几步,准备推开便利店玻璃门的时候,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不容忽视的坠胀感和温热感。冷月漓的脸色瞬间一变,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是生理期突然提前来访的征兆。一阵急促的绞痛让她弯下了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之前的计划瞬间被打乱,此刻她只有一个迫切的需求找到卫生间!
她忍着不适,匆匆跟周慕远说了一句“我……我去下洗手间”,便几乎是冲进了便利店的卫生间。关上门,处理好突如其来的麻烦后,冷月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身心俱疲的感觉更重了。她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用双手接起一捧捧微温的清水,用力泼在脸上,试图洗去疲惫,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水流哗哗作响,温热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脖颈滑落,带走了一些燥热和焦虑,确实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不少。她闭上眼,感受着这份短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