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过家家就到此为止吧。”“冷月漓”踩着那双酒红色的细高跟,鞋跟敲击在镜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叩、叩声。她一步一步,姿态优雅得如同在参加一场晚宴,缓缓地朝真正的冷月漓逼近。她左手依然握着那把滴血的手术刀,刀尖随意地拖曳在身侧的镜面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伴随着刺耳吱吱声的浅痕。
看着恶魔逼近,冷月漓心中警铃大作,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毁灭和吞噬的本能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必须逃离这个可怕的“自己”!
冷月漓猛地转身,再也顾不上辨别方向,双手像溺水者寻求浮木般,疯狂地在冰冷光滑的镜壁上胡乱摸索。她的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剧烈颤抖,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镜面,发出更加杂乱刺耳的声音。她不再是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而是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不顾一切地想要找到一条生路。她的呼吸急促得如同风箱,胸口剧烈起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每一步都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因为光滑的地面和内心的慌乱而摔倒,但她强迫自己稳住身形,只知道拼命向前、再向前!
然而,身后的那个“她”却丝毫不急。“冷月漓”依旧维持着那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步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手术刀划过镜面的吱吱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始终如影随形,精准地折磨着冷月漓濒临崩溃的神经。
“你别跑了~”恶魔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慵懒,穿透冷月漓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你就算出去了又能怎样呢?”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狠狠刺入冷月漓的心底。
“周慕远还是不会喜欢你呀~”恶魔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讥讽,“你这个懦弱又无能的人!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出口,只敢在脑子里幻想的废物!”
“冷月漓”的脸上绽放出一种混合着极度兴奋和残忍讥讽的笑容,她仿佛在欣赏一场由猎物徒劳挣扎上演的好戏。“你就别挣扎了吧?”她的语气又变得如同情人般低语,充满了蛊惑,“乖乖地臣服于我不好吗?让我去替你。”她故意顿了顿,发出一声矫揉造作的轻笑,“哎哟,你看我这嘴,又说错了~应该是说让我去帮你。”
“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人。哈哈哈”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缠绕,“呵呵呵呵你不敢追的人,我敢追。你不敢说的话,我敢说。你不敢做的事,我敢做。”最后,她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带着绝对的优越感:“一句话你能干的事,我能干。你不能干的事我照样能干!哈哈哈哈哈!”
这疯狂而自信的笑声在血红色的迷宫中炸开,仿佛已经宣判了冷月漓所有抵抗的无效。它不仅在嘲笑冷月漓的逃跑,更是在践踏她所有的自尊、犹豫和怯懦,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靠她自己,似乎永远无法赢得想要的爱情。
高跟鞋的叩、叩声如同催命符般紧追不舍,冷月漓像溺水之人拼命扑腾般,在镜迷宫中狂奔。她的指尖早已被冰冷镜面磨得发红,肺部因剧烈喘息而灼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身后那个恐怖的“自己”!就在她几乎绝望时,猛地一个左转弯,前方镜面折射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抹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亮光!那光芒不同于周围血红的压抑,带着一丝外界的气息。
“终于……终于到了!”冷月漓心中狂喜,如同沙漠旅人看见绿洲。她不顾一切地加速冲刺,双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那抹希望之光扑去快到了!快到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即将冲出牢笼的瞬间,砰的一声闷响,她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面看不见的镜面上!那抹亮光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透明屏障。冷月漓踉跄着后退,难以置信地伸手触摸。冰冷的、光滑的触感传来,依然是镜子!那所谓的“出口”,不过是镜面巧妙折射出的虚假幻象!“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身后传来,带着无尽的嘲弄。
冷月漓颓然跪倒在地,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剧烈的奔跑、极度的恐惧和希望的骤然破灭,让她的脑袋晕眩不已,眼前的血色世界仿佛分裂成了重影。她强撑着站起来,恐惧驱使着她不能停下,只能继续用颤抖的手摸索着镜面,机械地向前挪动。
没走几步,脚踝突然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死死绊住!“啊!”冷月漓惊呼一声,重重摔倒在镜面上,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刺痛。她又惊又怒地回头看去,只见从旁边一面镜子里,竟然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五指如铁钳般紧紧攥住了她的脚踝!“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冷月漓尖叫着试图挣脱,但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周围所有的镜面都开始剧烈波动,如同沸腾的水银。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冷月漓”从四面八方的镜子里跨步而出!她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从各个方向朝着倒在地上的冷月漓扑来!
“不!不要过来!”冷月漓惊恐万状,手脚并用地挣扎,踢打着,试图推开这些蜂拥而上的“自己”。但数量太多了,一个压上一个,她的手臂被按住,双腿被缠住,身体被死死地压在地面上。这些镜像的重量仿佛实质,让她动弹不得。很快,她就像被蚁群覆盖的昆虫,只剩下头部还能勉强活动。无数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她上方晃动,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这种被“自我”淹没的感觉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令人崩溃。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叩、叩、叩那双酒红色高跟鞋敲击镜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逼近,如同死神悠闲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冷月漓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你不要过来!”被压制的冷月漓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根本不怕你!你吓不到我的!”然而,她那不受控制剧烈颤抖的双腿,和惨白如纸的脸色,却将她内心的极度恐惧暴露无遗。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冷月漓”时,自己总是如此不堪一击,所有的勇气和决心都土崩瓦解。
高跟鞋的声音在她身边停下。“冷月漓”缓缓蹲下身,那张与冷月漓别无二致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诡异笑容。她伸出右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冷月漓布满冷汗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啊。” “冷月漓”轻声细语,目光痴迷地流连在冷月漓的五官上,“你觉得呢?没关系的。”她的声音如同催眠,“一切交给我吧,你安心就好。”
话音未落,“冷月漓”抚摸着冷月漓脸颊的右手突然收回,握紧了那把一直滴着血的手术刀,手臂猛地向后蓄力,刀尖在血红色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朝着冷月漓的脸庞扎了下来!冷月漓瞳孔骤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剧痛和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