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那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般停在单元门前的空地上,与周围的居民楼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冷月漓的目光有些涣散,她看着从中间那辆车旁走过来的女人,那个穿着白色西装套裙、气场强大的女总裁。女人的面容在路灯和车灯的映照下,逐渐与她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属于母亲的轮廓重合在了一起。一股混杂着陌生、委屈、以及一丝微弱血缘牵引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冷月漓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轻声唤道:“妈……妈妈?是……是你吗?”
冷如烟听到这声呼唤,冷艳的脸上瞬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惊讶。她快步上前,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冷月漓面前,双手扶住冷月漓的肩膀,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声音也因为情绪波动而微微发颤:“你……你是月漓?我的月漓!我是冷如烟啊!是你的妈妈啊!” 她的目光锁定在冷月漓的脸上,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成长一次性补回来,“哇哦都长这么大了,这么高了快让妈妈看看,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说着,冷如烟微微蹲下身,这个强势的女人此刻动作却异常轻柔。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冷月漓泪痕未干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关切。“没事了,没事了,”她轻声安抚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妈妈现在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然后,她张开双臂,将冷月漓轻轻地、却带着一种强烈占有欲地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持续了几分钟,冷如烟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女儿的真实存在,也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找回女儿的不容易?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松开冷月漓,但一只手仍紧紧握着冷月漓的手腕,仿佛怕她再次消失。
接着,冷如烟将目光转向一直站在旁边、神情复杂的周慕远。她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商界女强人的锐利和审视,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你就是这七年来照顾我家月漓的人?”周慕远面对冷如烟强大的气场,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是的,阿姨。”
冷如烟微微颔首,用一种谈论生意般的口吻说道:“你照顾了月漓七年,辛苦了。我不会亏待你。这样,一年我给你一百万,作为感谢和补偿,怎么样?”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一百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一……一年一百万?”周慕远被这个数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几乎合不拢嘴。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来自单亲家庭,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收入也仅仅是普通中产阶级水平。供养他上学、生活已经不易,再加上七年前突然多了一个冷月漓,虽然父亲从未抱怨,但周慕远知道经济压力不小。游乐园的门票、偶尔改善伙食的费用,都是精打细算,刚刚够用而已。如今,冷如烟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是七百万!这足以彻底改变他和他父亲的生活。
震惊过后,周慕远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看着旁边眼神空洞、如同失去灵魂的冷月漓,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强势的、能用金钱轻易解决一切的母亲。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好。这笔钱,像是一道清晰的界限,一笔勾销了七年的情分,也为他不知如何面对的尴尬局面提供了一个“体面”的解决方案。
“我没想过让她当我的女朋友没想过跟她谈恋爱。”这个念头再次清晰地浮现。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对着冷如烟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但尽量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好的,阿姨。谢谢您。”
而此刻的冷月漓,仿佛对这场决定她未来归属和情感价值的“交易”毫无知觉。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精致玩偶,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冷如烟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异常的精神状态,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不易察觉的阴霾。她不再多言,用力拉紧冷月漓的手,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月漓,我们回家。” 说着,半扶半拉地将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冷月漓带向了中间那辆尽显尊贵的豪车。保镖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冷如烟护着冷月漓的头,将她塞进了宽敞的后座,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车队缓缓启动,无声地驶离了这片普通的居民区,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周慕远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冷月漓手腕冰凉的触感,和一张改变他生活的1000万元巨额支票(这里主要是律仲裁想了想,七年也很长了照顾了她这么久,不容易,索性一下子给了1000万),心中五味杂陈。
车厢内弥漫着高级皮革和冷如烟身上淡雅却存在感极强的香水混合的气息。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却仿佛与车内隔绝。冷如烟看着身边失魂落魄、眼神空洞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极其轻柔地将冷月漓揽入怀中,让女儿的头靠在自己柔软而温暖的胸前,像安抚婴儿般,一下下、极有耐心地抚摸着冷月漓那头乌黑顺滑的长发。
“月漓,”冷如烟的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你怎么了?跟妈妈说说,好不好?妈妈现在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妈妈说,妈妈会帮你解决的,没事的,说吧。”
这种被全然包裹、被温柔呵护的感觉,对于刚刚经历了情感重创和内心挣扎的冷月漓来说,如同在暴风雨中找到了一个坚固温暖的避风港。这种感觉,依稀有些熟悉,就像小时候周慕远的父亲给予冷月漓的那种不带任何杂质的、令人安心的庇护。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直强忍的委屈和伤心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