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宽大的双人床上,母亲冷如烟侧身睡着,而她的父亲那个在她记忆中早已模糊、据说被母亲“找回来”的男人竟然也在床上,但姿势却十分奇怪。他被冷如烟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姿势压在身下,手臂似乎被别在身后,嘴巴被什么东西堵着,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眼神涣散,脸上带着痛苦和屈辱的表情,整个人动弹不得。
“嗯?这是什么奇怪的睡觉姿势?”冷月漓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不适,觉得这场景有些诡异,不像正常的夫妻睡眠。但她此刻心心念念着要去找周慕远,没心思深究父母之间奇怪的关系。冷月漓伸手轻轻推了推母亲的肩膀,低声说道:“妈,妈,醒醒。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钱?我得去上学了,还没吃早饭呢。”
冷如烟被摇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到是冷月漓,眼神里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用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地说道:“嗯……好……你去叫管家,让他给你转十万块,就当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了。”“十……十万块?!”冷月漓被这个数字惊得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钱,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她恍惚间想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冷家大小姐”时,过的就是这种挥金如土的日子吗?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有些恍惚。但她没时间多想,高额的生活费冲淡了刚才看到奇怪景象的疑虑。她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谢谢妈!” 然后转身就去找管家了。
在别墅一楼,她找到了那位穿着笔挺制服、神情一丝不苟的老管家。听到冷月漓的请求,管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恭敬地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小姐,十万块已经转到您名下的账户了,请注意查收。” 管家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转出去的只是十块钱。
冷月漓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银行发来的入账短信,那一长串的零让她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攥住了某种底气。她不再耽搁,背上书包,快步走出了这栋奢华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压抑的别墅,朝着周慕远家的方向走去。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巨额零花钱的兴奋,也有对即将见到周慕远的紧张和期待,更有一种即将面对未知关系的忐忑。
冷月漓来到周慕远家楼下,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冷月漓一边上楼一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干什么来着?嗯……嗯……哦,对了,我记得好像……表白了?好像又没完全表白清楚……” 昨晚的酒精让冷月漓的记忆有些模糊,断断续续的。想到这儿,冷月漓的脑袋传来一阵恍惚的刺痛。
但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地在冷月漓心中升起:“对了!周慕远还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呢!我都……我都那样说了,周慕远这一次总得给我个交代吧?我就不相信周慕远一点都不喜欢我!” 想到这里,冷月漓不自觉地嘟起了嘴巴,带着一丝赌气和决心,走到了周慕远家门口。
冷月漓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轻松和熟稔:“周慕远!我来了!快开门,我们一起去上学!” 冷月漓顿了顿,又补充道,试图用日常话题打破可能的尴尬:“等会儿早餐想吃啥?你说了算!快开门啊!”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冷月漓又加重力道敲了敲门,语气带上了些许焦急和不解:“周慕远?为啥不开门?我是冷月漓啊!开门啊!”
此时此刻,在门内,周慕远其实早就醒了,甚至可能一夜未眠。周慕远清晰地听到了冷月漓的敲门声和呼喊声,但周慕远没有动,没有去开门。从昨晚冷月漓被接走,那一千万的“补偿”像一道清晰的鸿沟划下后,周慕远就已经想清楚了。
周慕远靠在门后,心中思绪翻涌:“冷月漓现在已经回到了冷月漓自己的家,回到了冷月漓母亲身边。我对冷月漓确实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心动和爱恋,我一直只把冷月漓当作需要保护的妹妹。我不是渣男,我不能明明没有那种感情,却还含糊其辞,吊着冷月漓的感情,那样对冷月漓太不公平了,只会让冷月漓越陷越深,更加痛苦。”
周慕远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就在这里彻底分开好了。也许我不开门,不让冷月漓见到我,用这种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沉默,冷月漓就能明白我的决心了。”
想到这里,周慕远无力地顺着门板滑坐下来,沉默地蹲在门后,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周慕远能清晰地听到门外冷月漓从疑惑到焦急的呼喊声,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周慕远心上。周慕远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用疼痛来抵抗着开门安慰冷月漓的冲动,内心充满了不忍和挣扎,却强迫自己坚守这个艰难的决定。
冷月漓站在周慕远家门口,反复敲打着门板,声音从最初的期待逐渐染上慌乱:“周慕远?周慕远你怎么不开门?你在家吗?开一下门啊!我是冷月漓啊!周慕远!你为什么不理我?”
门内依旧死寂。冷月漓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却听不见任何脚步声或呼吸声。一种冰冷的恐慌顺着脊椎爬上来,但冷月漓猛地甩了甩头,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始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来,语速快得像在说服自己:“对了对了……肯定是这样的!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周慕远一定是一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天起得特别早,现在……现在肯定已经提前去学校了!对对对!绝对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哎呀,我真是的,瞎担心什么呀!”
冷月漓一边干笑着,一边用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头发,眼神飘忽不定,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在原地踱来踱去,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