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虽然破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却也生机勃勃,在这里,有一大群孩子无忧无虑的玩耍着,这都多亏了孩子们的英雄卡森,是他养活了这个村子。
远远的,孩子们就望见了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他们发出了激动的呼喊。
“是卡森么?”
“没错的,那件斗篷,我不会看错的。”
“这次卡森会带什么零食呢?”
“你啊,就知道吃,先让他回家看望母亲啊!”
虽然是贫民窟,但是却充满了生机,这里有很多年幼的孩子,他们将是村子的未来,会让这个贫困的小村子变得好起来。
可是,其中一个孩子还是观察到了异样,今天的卡森看起来似乎有点儿高,而且都已经到了这个距离,他仍然不肯摘下兜帽。
“你不是卡森吧?”
在孩子的质询下,兜帽里的脸愣了愣,随后,她摘下了挡住脸部的兜帽,白色的头发显露出来。
随后,看了看四周。
阿卡尼亚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她的印象里,这个国家是富人的天堂,不应该存在这种破旧的,如同污点一般的存在。
在上一次的任务里,她的行为被卡森窥视的一干二净,依照暗杀者的戒律,她应该当场杀掉卡森的,可是她却让他跑了。
这不要紧,她是不会放弃的,因此她特地查找了全部机密资料,这里,似乎被有意的掩藏起来了。
“小朋友们,你们知道卡森家住在哪里么?”
“不知道。”
这里的孩子都庇护着卡森,他们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否决的回答,这也是阿卡尼亚意料之中的事儿。
在卡森的斗篷里,她发现了一些零食,糖果啊,薯片之类的,阿卡尼亚把它们通通拿了出来。
在这些美食的诱惑下,已经有孩子开始按耐不住渴望的心情,默默地沿着口水了。
“告、告诉你也没问题,但是你不会伤害卡森哥哥吧?”
“嗯,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他说的话的。”
对于暗杀者来说,说谎是基本功,就算是最精密的测谎仪,也无法检测到她有一丝的心率变化,更别提这些天真的孩子了。
在食物的诱惑下,她立刻就得知了卡森家的住址,在村子的尽头,两间破旧的木屋,就是他和他母亲的住处。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就算这样,她也不会心慈手软,这是暗杀者的本职。
她大跨步的进入木屋,手则放在背后,在少女的后腰处,别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今天她没有带上那条鞭子,那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可是进去的时候,她却又把手松开了,那是本能的反应,眼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羸弱的躺在床铺上,正无助的望着天花板。
“啊啦,真是稀有的贵客呢。”
女人将头扭向阿卡尼亚这边,她的黑眼圈很重,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
“您是卡森请来的客人么?真奇怪啊,那个孩子从来不会邀请人来的。”
“嗯,我不是卡森的客人,我只是个杀人鬼而已,我的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血液。”
阿卡尼亚倒是并不见外,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事实上,这件房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床。
“你不怕我么?”
“看你这白色的头发,你应该是暗杀者吧?”
“既然知道我是谁的话,就应该为自己的命运发愁吧?”
“我倒是没事么时间为自己的命运发愁,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女人发出了很大的咳嗽声,她捂着嘴,嘴角有一丝血迹,阿卡尼亚很清楚,这个人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只是单纯的凭借着某种信念支撑着自己。
“没办法啊,我是个不尽责的母亲,孩子的父亲,也在很久之前的夜里被人暗杀了……咳……”
尽管身体很虚弱,但她还是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用慈祥的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少女。
“我放心不下,卡森才十一岁而已,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讲,他承担的太多了。”
屋子的光线很差,不打的一张桌子上放满了药物,都是些极为贵重的药品,是卡森冒着生命危险从城里偷回来的。
可是女人的病,依靠这些药物是不可能治好的,她需要动手术,可这样的穷人是付不起那样的金额的。
她这样的打扮,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城市里,那会影响城市的市容。
“能拜托你照顾卡森么?”
“拜托一个杀手照顾你的儿子,你没疯么?”
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举动,竟然委托一个残酷的、毫无感情的杀手,阿卡尼亚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患有某种疾病了。
“也是啊,这,可是还希望你能享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呢。”
“……我有哪里不像人类么?”
“虽然外表很像人,但是你的内心就好像怪物一样,这样的人生对女孩子来说是不完整的。”
女人的话,戳中了少女的内心,她感到愤怒,但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因为那确实是事实。
“您有什么办法让我变得像人类一点儿么?”
“变得更像人类么?那尝试着去爱别人吧,而不是把他们杀死。”
不知不觉的,阿卡尼亚的语气变得尊重起来,因为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起她来,更有作为人的经验。
“时间不早了,我来到这里只为一件事儿。”
“是什么呢?”
阿卡尼亚把手伸向怀中,从里面掏出了一块儿怀表。那是上次和卡森见面的时候,他仓皇逃窜的过程中掉落下来的。
一块儿很精致的怀表,里面镶嵌着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这样精细的物件儿,似乎印证了他曾经也是个贵族世家。
阿卡尼亚将怀表递给了女人,看到照片没有问题,女人松了一口气。
“这个马虎的孩子,如果发现怀表丢了的话,一定会很内疚吧。”
这样的家庭,阿卡尼亚失去了暗杀的欲望,她不能杀死卡森,如果杀了卡森的话,整个村子的孩子都会死掉。
除了这个女人,这村子之中没有别的大人,可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提养活这些人了,她已经下定了恒心。
卡森,你必须活下去,而我这罪恶的一生,就在此终结吧。
怀表和外套都已经还给了卡森,她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她做了好几年的暗杀工作,被告知这样做的话就能让国家变得更好,但这个村子显然和她的愿望背道而驰了。
不停的杀人,遵照博士的命令进行暗杀,究竟有什么意义?
阿卡尼亚站在悬崖边,望着底下的地面,那里似乎有无数被她杀害的灵魂,正在哭喊着、诅咒着她。
空有一副人形,却没有一颗属于人类的心,阿卡尼亚只是不折不扣的怪物罢了。她残忍的杀害着被害人,每次任务,都不留下一个活口。
也许是时候,结束自己了,本来人造人就不应该活着。制造她的时候,博士究竟背负了多少骂名呢?
从一开始,人造人就是违背伦理道德的存在。
短剑指向了少女的身体,她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这种感觉一直困扰着她,就好像她的心不属于她的身体一样。
好难受……
好想有个朋友。
不是那些人造人,她们和自己一样,同样是被制造出来的,是杀人的工具。好想、好想拥有一个人类,只是能够交谈也好……
下辈子能够拥有这些么?
人造人究竟能不能进入轮回,都是无法确定的事情。
“好……好痛苦,我还不想死啊!”
空旷无人的山谷中,传来一阵阵回声。
“既然不想死的话,就别把那么危险的东西对准自己啊。”
那是少年的声音,阿卡尼亚离开之后,少年就回到了村子里,从那群顽皮的孩子口中,卡森知道她来过此地了。
“但是,人造人是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况且,如果我活下去的话,你就得死。你和我不同,你还有家人,有需要养活的那群孩子们。”
“人造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你同样又有心脏,同样拥有大脑,能够思考,为什么要受那些传言的影响!?”
“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都做过些什么!”
“人就一定要为过去束缚吗?”
卡森狠狠地打了阿卡尼亚一巴掌。
卡森生平第一次,打了一位女孩子,并且对方比自己还要大上两三岁的样子。
疼痛感似乎让阿卡尼亚清醒了一些,她捂着自己的右脸,眼中充满了愤怒。
从培养罐里爬出来的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伤害过她。
“你、想、死、么!?”
少女恶狠狠的说道,她似乎又恢复了斗志,又想要进行战斗了,但是这次她的内心非常动荡。
“就是这幅眼神,让我来成为你活下来目的,连我都没杀死的话,你根本没有资格去死,别愧对暗杀者的名号啊!”
这个人究竟是有什么毛病!?我已经放过你了,活下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成为自己的刺杀目标?
“我已经不想在做暗杀者了,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个活下去,由你活下去,我来从世界上消失吧!”
“不,还有一种选择,让我们去杀了你的主人,然后一起享受生活吧!”
少年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阿卡尼亚望着少年,这是一个令人诧异的选择,博士的身边有数十位人造人保护着,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