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叶星眠视角)
临近放学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正拿着拖把的少女起初还以为只是路过的人,便没放在心上,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开始输入门锁的密码,她这才紧张起来,粉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厚重的房门。
小偷?强盗?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难免胡思乱想,她隐隐有些害怕,但从理智上仍然觉得应该是柳伊诺回来的可能性更大些。尽管现在还不是放学的时间,更何况柳伊诺从学校回来还需要时间。
房门打开了,从外面进来的既不是小偷强盗,也不是柳伊诺,而是两个中年男女。
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几乎见不到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痕迹,显然是废了好大功夫保养。其中那个女人在见到拿着拖把的叶星眠时明显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率先凑了过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哎呀,没想到家里还有人啊。你是诺诺的同学吗?”
诺诺?听起来像是柳伊诺的小名,那这么看来他们应该就是柳伊诺的父母了。
少女抱着拖把的把手,轻轻点了点头,显得有些紧张。
“这大雪天的怎么不开暖气啊,不冷吗?对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暖气中午关了后就没有再开过了,室内降温不算快,冷倒是谈不上。女人开了暖气,给了自己丈夫一个眼神,男人随即心领神会,朝着叶星眠友善地笑了笑后,接过女人的手提包进了主卧。
见女孩不说话,女人有些无奈,她凑了过去,接过了叶星眠手中的拖把。
“我……我叫叶星眠……”
因为对方是柳伊诺的父母,少女想要在他们心里尽量留下些好印象。她说话都很小声,整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叶星眠吗?”微微蹙了蹙眉,这是一个没有听过的名字。她结果拖把,随手堆放在墙边。
“家里的地不用手动拖的,看,那边有个扫拖一体机器人。”她凑过去拿着手机捣鼓了一阵,不一会,机器人动了起来。
“你看,只要像这样设置一下,机器人就可以自动拖地了。”
“哦……”
少女显得有些失落,自己忙碌了一下午的工作似乎是做了无用功。
“说起来,现在不是还没放学吗?叶同学怎么在这里呢?”
“啊……我……我发烧了……班长中午带我来的……她帮我请了假……”
女人随即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哦,原来如此,中午诺诺请假回家原来是为了照顾叶同学啊。”
“嗯……抱歉……”
“不用抱歉,叶同学站着不累吗?先来沙发这坐下吧,不要紧张。”
少女听话地来到沙发处坐下。
女人则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和我老公呢,是因为中午听说了诺诺请假的消息,因为不放心,这才提前请了假回家。”
“嗯……”算是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少女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叶同学呢?为什么要跟着诺诺来我们家,而不是和爸妈一起去诊所打针呢?”
提出的问题对于少女而言有些过于难以回答了,她迟疑了好一会。
“因为……我的养父母还在上班,来不及照顾我。”
“嗯?去诊所挂吊瓶的话不是有钱就可以了吗?”
“我……我没有手机……”
看着少女越来越焦急的反应,女人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眼前少女的家庭条件似乎并不算好。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养父母,没有手机,来不及照顾。
蹙起了眉,她已经大致了解了少女的家庭条件了。
一个失去双亲(?)养父母疏于照顾,甚至在这个互联网时代连一个属于少女的手机都不给买,连孩子发烧都不知道?
眼神隐约变化了些,她故作温柔地循循善诱道:“叶同学跟诺诺的关系很好吗?”
少女连连摇了摇头。
“没有……我……我和班长今天才刚认识。”
“嗯……阿姨有两个小问题想问问叶同学,可以吗?”
“可以……”
“好的,因为阿姨呢,是非常关心女儿学习成绩的那种家长,从小我就经常给诺诺报各种补习班,就是为了让诺诺能在高考的时候考上一个好大学,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所以我想趁此问叶同学一下,最近诺诺在学校里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认真学习,或者出现早恋之类的不好的倾向呢?”
少女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茫然。
“抱歉……我不知道……”
她连照顾自己都费劲,又怎么有时间去关注别人?
“嗯,好的。阿姨还有一件事比较在意,就是叶同学在班上的名次怎么样呢?”
涉及到少女自身的问题,娇小的身子忽然颤了颤。她低下脑袋,显得很没有底气。
“唔……名次的话……好像是中间偏后一些……”
正在这时,刚才去主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上端着手机,坐到了柳母的身旁给她看了一眼,并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至于他们在看什么,说什么呢?
柳父在卧室中整理东西的同时也一直在偷听客厅里的对话,在听到二人在谈论成绩时就将手机拿了出来,在班级群里翻找着某样东西。
所以,此刻二人所看的手机里的内容,自然是十四班的成绩单。
看着看着,柳母的眉头越皱越紧。
[名次:34 姓名:叶星眠 性别:男]
“男的?”
捂着嘴悄悄对着丈夫耳语一句,男人脸色稍显凝重地点了点头,柳母的语气一时有些古怪。
“看着不像啊……”
对于一贯高眼光的柳家父母而言,34名的成绩已经称得上很差了。更何况本以为是个女生的叶星眠居然是个男孩子,这触及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再加上少女家里的条件……
叶星眠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越来越紧张。她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在说什么。只觉得女人再次抬头看向自己时,目光冷淡了许多。
“叶同学啊……”她说,语气缓慢,像是在斟酌用词:“你看,现在你们都高三了,过了年就要高考。诺诺呢,成绩一向很好,不出意外能考一个名牌大学。所以阿姨就想劝劝你们呀,维持关系这种事可以等高考过了再说,平常呢,还是应该保持些距离,不能影响了高考,你说对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叶星眠要主动的远离柳伊诺。
少女又何尝不懂这浅显的道理?但中午的柳伊诺真的太温柔,让她短暂地忘记了那天堑般的差距,一时沉溺于那美好的幻想中。直到现在,柳母用委婉的话,将她打回了冰冷的现实。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抖,身体比未开暖气时要更冷,冷得多。
眸中像是有一朵微弱的火苗熄灭了,粉色的双眸渐渐变得无神。
“抱歉……我知道了……”
“对吧,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柳母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客厅的门忽然打开了,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门口赫然时放学回家的柳伊诺,她皱着眉看着客厅中坐在沙发上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