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林恩色厉内荏地喝道,试图维持自己的气势。
“我是什么人?”白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走到丁丹和蕾娜身前,完全将两人挡在自己后面。
“我是她们的主人。”已经进入恶役千金状态的白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蕾娜和丁丹则都是小脸一红互相对视了一眼。
白玥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林恩一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
“呵呵。”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虚张声势!”林恩大声喝道,想让自己心中的不安感褪去,但他的眼神已经泄露出一丝对白玥那盛气凌人气质的害怕了。
白玥迅速进入了曾经刻薄刁钻千金的样子,动人红唇微动,吐出的字句却刻薄如刀。
“毕竟只是一个区区男爵的儿子,想来是平日里跪得太远,连该认得的人都认不清了。”
白玥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更加森冷,猩红的瞳孔扫向林恩。
“不过,念在本小姐今天心情尚可,原谅你这双没用的眼睛和无礼的发言。”
“跪得太远……”
这几个字狠狠抽在林恩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上,火辣辣地疼,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想发作。
目光却猛地对上白玥那双异于常人的猩红眼眸,再结合白玥那头具有特色的白银发以及嚣张的态度……
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他不敢相信或者说他害怕相信。
雪发,赤瞳,如此年轻,这般容貌气度,还有这尖刻傲慢语气。
除了那位白公爵家恶名昭彰连王都纨绔圈都久仰大名的千金,白玥,还能有谁?
林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显然也认出来了,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腿肚子开始打颤。
在底层贵族和新兴富豪的纨绔圈子里,白玥这个名字某种程度上甚至是个“传奇”。
关于白玥只有两句话,千万别惹、惹了必倒大霉的。
白玥出身顶级豪门,行事百无禁忌,收拾起人来手段刁钻狠辣,从不按常理出牌,关键是背景硬得令人绝望。
对于林恩这种不上不下的男爵之子而言,白玥就是他们只能仰望,甚至私下带着扭曲崇拜谈论的“终极纨绔模板”。
“噗通!”“噗通!”“噗通!”
认出白玥后几人不敢有丝毫犹豫,生怕犹豫就会丢掉性命,林恩和他的两个跟班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了铺着细碎鹅卵石的花园小径上,动作整齐划一,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膝盖磕在石子上发出听起来就痛的闷响和骨裂声。
“白、白玥公女!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请您千万恕罪!”
林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头埋得极低,几乎要碰到地面,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
他身后的跟班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只会跟着拼命磕头。
林恩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找补,试图挽回一点点印象分。
“小……小的真的没认出是您!要是早知道是您,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白玥大人,您、您一直是我们这些纨绔人,最崇拜的人啊!您做的那些事……呃,我是说,您的风采,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林恩越说越慌,本想拍马屁,结果却是拍到马腿上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白玥听得眉头直皱,崇拜?榜样?这都什么跟什么!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在丁丹面前强化她这恶魔一样的的人设。
“闭嘴!”
她冷声喝道,猩红的眸子不耐地扫过地上的三人。
“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更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出现在这附近,否则你们懂得!”
她没说完,但未尽的话语里威胁之意十足。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立刻滚!”
林恩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站起来,唯恐白玥反悔,顾不上拍打沾染了灰尘的华丽衣袍,带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跟班,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消失在花园的拐角,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世界终于清静了。
白玥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演的不像,结果这具身体不需要演就能展示出那种可怕的模样,自己现在这弱势的样子对比之下反而更像是演的。
白玥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丁丹和蕾娜。
丁丹正怔怔地望着她,浅粉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极其复杂,她的嘴唇微微抿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边蕾娜的衣袖。
白玥刚才挺身而出的身影,那冰冷刻薄的言语,猩红瞳孔中一闪而过的厉色,与记忆中欺负她的画面重叠了。
同样是这张美丽得近乎妖异的脸,同样是这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红瞳,同样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同样是视人命如草芥的轻蔑眼神。
那一天,在喧闹的集市上,白玥也是这样,被轻易地夺走了自己的一切希望,留下破碎的尊严和无尽的绝望。
不过……这几天呢?
那个笨手笨脚试图帮忙煎药脸上沾了灰也浑然不觉的白玥,那个在母亲病床前,眼眶通红低声说着“对不起”,“一定会救你”的白玥,那个刚刚虽然用着令人害怕的语气和姿态,却切实地保护了她和蕾娜的白玥。
哪个白玥才是真的?
贫民窟里流传着一些关于贵族圈内的可怕传闻,丁丹曾听一个在贵族家帮过短工的老妇人说过。
有些无聊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会以“体验生活”或“寻找乐子”为名,故意接近某个贫穷却样貌不错的平民。
他们会伪装成善良平易近人的样子,施以恩惠,给予虚假的温情和希望,让那可怜人一点点卸下心防,依赖上他们,甚至爱上他们。
然后,在最恰当也最残忍的时刻,他们会撕下伪装,露出狰狞的真面目,将对方的情感和尊严践踏得粉碎,以此取乐,并将这视为一种“高雅的消遣”。
白玥的“改过自新”,会不会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更为残忍的游戏?先给予希望和温暖,让她和母亲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然后,再在她们最充满希望的时刻,亲手将一切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