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月走到另一侧架子前，取下一个青瓷小罐。揭开盖子，里面是淡绿色的膏体，散发着清凉的薄荷香气。
“这‘五芝焕生膏’也带出去吧。”她自语道。
太师夫人前几日还在念叨手臂上的旧疾，年轻时留下的疤痕，每到阴雨天便瘙痒不适。
这五芝焕生膏是祛疤止痒的神药。
准备好一切，程溪月心念微动，身形已在房中重现。
窗外月色正明，她将两个小瓶小心收在梳妆台的暗格里，这才宽衣就寝。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程溪月望着帐顶绣着的缠枝莲花纹，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世界等级森严，皇权至上，与她所熟悉的修仙界截然不同。
在这里，她不能随意施展神通，否则必被视为异类，引来杀身之祸。虽然她不惧怕这些凡人，但她不想太师夫妇被牵连。
若完全不显露手段，又如何自保？如何为原主报仇？如何寻找回归修仙界的方法？
思索片刻，“现在只能徐徐图之。”她闭上眼睛。
……
翌日清晨，程溪月早早起身。
她亲自去小厨房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将“万寿蟠桃露”滴入两杯茶水中。
琥珀色的液体遇水即化，茶香中混入一丝极淡的桃香，若不细闻，根本察觉不出。
“父亲，母亲，请用茶。”程溪月端着茶盘来到正厅，盈盈下拜。
程太师正在看邸报，见状放下手中纸张，笑道：“溪月何必亲自做这些，让下人去做便是。”
“女儿想尽一份孝心。”程溪月浅笑，将茶杯奉上。
太师夫人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忽然“咦”了一声：“这茶……似乎格外清甜？”
程溪月心中微动，面色如常道：“女儿沏茶时用了新学的‘回旋注水法’，能让茶香充分散发，口感更加甘甜。”
“好，好。”程太师也饮了一口，连连点头，“我儿有心了。”
看着二老将茶饮尽，程溪月眼中闪过安心之色。
……
夏日正午，日头毒辣得能将人晒脱一层皮。
黄土路上，一辆半旧的青布篷车正颠簸前行。
马车后方，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骑在马上，不时用鞭子抽打嗡嗡作响的蝇虫。
车内传来啜泣声。
“给老子闭嘴！”马上的魁爷恨恨地一鞭抽在车篷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哭哭哭！从出城哭到现在，真他娘的晦气！再让老子听见一声，今晚就把你扔进山沟喂狼！”壮汉怒骂道。
车内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变成强忍的呜咽。
赶车的大力回头笑道：“魁爷，这小丫头片子也是可怜，听说在王府里当差当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发卖了……”
“可怜？”魁爷嗤笑一声，“王府里的事儿也是你能议论的？做好你的本分，把人送到地方，拿了钱潇洒去，少管闲事！”
“是是是。”大力缩了缩脖子，又试探着问，“魁爷，咱们真要到南疆去？那地方瘴气重，听说十个人去八个回不来……”
“你傻啊！”魁爷啐了一口，“南疆？跑那么远挣那点辛苦钱？到了前面凉州，就把这丫头卖给当地的牙行！那边矿场正缺女工，出价不低。”
大力一愣：“可刘婆子交代了，要卖得远远的，塞外、南疆，总之不能再回帝都……”
“你懂个屁！”魁爷不屑地撇撇嘴，“咱们把人卖给凉州牙行，牙行再转手卖到哪儿，关咱们什么事？咱们多赚一笔差价，晚一两个月再回帝都，神不知鬼不觉！刘婆子能知道吗？”
“万一这丫头跑了……”大力仍有顾虑。
“跑？”魁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往矿场一扔，周围全是山，她能往哪儿跑？再说了，就算真跑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回帝都告状不成？那些贵人巴不得弄死她呢！”
正说着，前方路旁树林突然惊起一群飞鸟。
魁爷眼神一凛，勒住缰绳：“慢着。”
他常年行走江湖，警觉性极高。
这大热天的，林中无风，鸟怎会无故惊飞？
“魁爷，怎么了？”大力也察觉不对，缓缓停下马车。
话音刚落，七八个青衣人从林中掠出，身形如鬼魅，转瞬已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些人脸上皆覆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在烈日下泛着冷光，手中兵器各异，却无一不是精钢打造，杀气凛然。
魁爷心中大惊，面上却强作镇定，抱拳道：“诸位好汉，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在下魁五，专走人货生意，若缺盘缠，在下身上还有十两碎银，就当请兄弟们吃酒！”
为首一名青衣人，身形修长，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把人留下，滚！”
魁爷脸色一沉：“朋友，这就不讲规矩了。这货是帝都贵人托付的，若是丢了，在下吃罪不起，不如开个价……”
话音未落，魁爷突然觉得脖颈一凉。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触手温热黏腻，低头一看，满手是血。
“你……”魁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脖颈间喷溅而出的鲜血。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那青衣首领的剑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根本没动。
魁爷的身子从马背上缓缓滑落，“扑通”一声栽倒在尘土中，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车上的大力吓得魂飞魄散，呆坐在车辕上竟忘了逃跑。等他反应过来要跳车时，只听“嗖”的一声破空轻响，一枚柳叶形的暗器精准地钉入他的眉心。
大力瞪着眼睛，身子向后仰倒，从马车上滚落在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两名经验丰富的人贩子，转瞬已成地上尸体。
青衣人们行动迅捷，两人上前将尸首拖到路边深沟，撒上化尸粉，那粉末触及尸体时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随即升起淡淡白烟，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连衣料都不曾留下。
另一人检查马车周边痕迹；剩余几人则保持着警戒姿态，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