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心站在那个半敞开的纸箱前，心情复杂得像是在面对一个必须通关但又没有攻略的隐藏副本
这里面装着的，是林婉留下的“遗产”
说是遗产可能有点过了，毕竟人还活着，准确地说，这些是她觉得“带走嫌麻烦”、“占地方”或者“已经过时了”的废弃物吧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没拿走……”
茗心一边嘟囔着，一边伸出那只白得发光的手，在杂乱的物品堆里翻找
十几分钟前他还是一名后备的电竞选手，现在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而且为了能顺利喝上一口不带头发丝的皮蛋瘦肉粥，不得不像个拾荒者一样，在前女友的废弃物里寻找一根救命的橡皮筋
“找到了”
指尖触碰到了一圈带有弹性的织物，是一根黑色的发圈，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巧的草莓吊坠
茗心记得这个发圈，那是某次逛夜市时林婉随手买的，戴了两次就嫌幼稚扔在了一边。
现在，它成了茗心的救命稻草
他把发圈套在手腕上，正准备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视线却被发圈底下压着的几件衣物吸引了
那是几件叠得还算整齐的衣服
一件宽松的灰色纯棉T恤，一条看起来就很舒服的阔腿裤，还有两套……叠一起的内衣裤
蕾丝边的
纯白色的
尺码……茗心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胸口，虽然没有尺子，但目测……应该能穿吧？
“我为什么要穿？”
茗心对自己进行了一番灵魂拷问，然后伸手想要把那些衣服塞回去
然而
就在他掀开那件灰色T恤的瞬间，有个东西赫然出现在了茗心的视野里
空气凝固了
他当然认得这玩意儿，废话，这就是他三个月前为了挽救感情，斥巨资买下的礼物
但现在，看着它静静地躺在纸箱底，茗心只觉得一种跨越了性别的尴尬直冲天灵盖
“啪！”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那件T恤盖了回去，甚至还往后跳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太羞耻了
“冷静，张茗心，你给我冷静一点！”
他大口喘着气，用手背贴着滚烫的脸颊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如果不冷静下来就会死的事情
比如……代码报错？
比如……产品经理老李那张油腻的脸？
比如……想到没钱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比如……
很好
这就是成年人的悲哀
只要一想到“穷”和“工作”，任何旖旎的念头都会瞬间被冻结成冰碴子
五分钟后
茗心的呼吸平复了
那种奇怪的燥热感褪去的同时，刚才强烈的饥饿感也一同消失了
那碗头发风味的皮蛋瘦肉粥，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吸引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强烈的冲动
不是欲望
是“好奇”
这就好比你突然获得了一台从未见过的、顶级配置的高达模型，虽然你还没搞懂说明书，虽然你可能更习惯开扎古，但作为一个机甲迷，你现在的唯一念头绝对不是“吃饭”，而是——
“拆开看看”
茗心站直了身体
他看了一眼那个纸箱，眼神复杂
他转过身，迈着还有些不适应的步子，再次走向了卫生间
“啪”
卫生间的灯再次亮起
镜子里的那个美少女也同时亮了起来
之前是因为惊恐和慌乱，他根本没敢仔细看
现在，当理智回归（虽然也不多），名为“好奇”的本能却突然占据了高地
茗心凑近镜子
近一点
再近一点
直到鼻尖快要碰到冰冷的镜面
“这皮肤……不贴近看基本都看不到毛孔”
他抬起手，有些不敢置信地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软
弹
滑
指尖传来的触感好得不可思议，这就是传说中的“剥壳鸡蛋”吗？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只是护肤品广告的夸张修辞，没想到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物理属性
视线上移。
眉毛不需要修就很整齐，睫毛长得像是装了假睫毛，眨眼的时候还会有点痒。
眼睛……
这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漆黑发亮
茗心试着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镜子里的少女皱起眉头，瞪大眼睛，嘴角下撇
……完全没有杀伤力。
反而像是一只被抢了小鱼干、正在炸毛发脾气的小奶猫
“寄”
茗心绝望地想
“这以后要是跟人吵架，气势上先输一半”
视线下移
脖颈修长，锁骨深邃得能养鱼
手臂纤细，线条流畅优美，手腕处还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茗心停顿了一会
视线落在胸口
那里不再是平坦的胸膛，T恤的布料被撑起了一个陌生的弧度
茗心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确认一下，但指尖刚触碰到布料，就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不用摸了
视觉上的冲击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视线继续下移
腰肢纤细，甚至隐约能看到马甲线
肚脐小巧精致
再往下……
茗心咬了咬牙
这是最后一步验证了
也算是彻底粉碎他“也许这只是幻觉”的最后一击吧
裤子滑落在脚边
紧接着是那条明显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男士内裤
当最后一层遮挡消失时
茗心闭上了眼
然后猛地睁开
没有了
那个陪伴了他二十四年的、虽然不算雄伟但绝对好用的好兄弟
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光洁、且带着陌生弧度的神秘三角区
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
但当亲眼看到这一幕时，茗心还是感到了一阵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剑客失去了他的剑
就像是一个狙击手失去了他的枪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不仅是在两腿之间，更是在心里
然后茗心像是为了某种科学探究的严谨性
他做了一个极其羞耻、极其高难度、且只有在没人时才敢做的动作——
他抬起一条腿，踩在马桶盖上。
然后低下头，凑近了去看
……
……
……
三十秒后。
茗心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裤子全部穿了回去
动作快得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他靠在洗手台上，双手捂着滚烫的脸，感觉头顶在冒烟
“货真价实”
“原装正版”
“这踏马……估计连个退货的售后通道都没有吧”
好奇心在这个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后迅速退潮
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迷惘
这算什么？
性转？变身？基因突变？还是某种外星人的恶作剧？
如果是病，能治吗？
如果是超能力，能控吗？
如果……
那以后要怎么生活？
“哦莫加纳加加加……”
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茗心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弹了一下，赶紧冲出卫生间去拿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
包租婆
“哪敢接啊！”
茗心等了几十秒电话自己挂断了，才敢输入密码解锁手机
微信
包租婆
原来刚刚给他发了信息，因为一段时间没回了才打的电话
包租婆：小张啊，昨天晚上你说要退租，还记得吧，四点前我有空，你过来算一下水电费，还有押金跟合同的事情，我晚上还要去打麻将 — 15：00
茗心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
15:30
所以你tm就提前一个小时通知人？
茗心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房东不住在这个小区，她住在隔壁的某个高档楼盘里
从这里骑电动车过去，至少需要20分钟
只剩下半个小时多点了
如果不去，包租婆这种大忙人（打麻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约上了
“必须去！”
茗心的大脑瞬间切换到了“任务模式”
高速运转
想到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理由
只要说自己是茗心的妹妹就可以了
“真聪明”
然后看了一眼桌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皮蛋瘦肉粥
顾不上头发掉不掉进去了
他抓起碗，仰起头，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几大口把粥灌了下去
噎得直翻白眼，但好歹胃里有点东西了
然后，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那件黑色冲锋衣
这是他以前的衣服，很大，很宽
或许能增加些许安全感吧
拿钥匙
他把刚穿上袜子的脚塞进了一双运动鞋里，空荡荡的，得把鞋带系死才能挂住脚
出门
冲出房门，准备下楼的时候
因为动作太大，衣服摩擦所带来的异样感，还有一股极其异样的、凉飕飕的感觉，顺着宽大的裤腿管，直接钻进了两腿之间
那种感觉……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你站在呼啸的寒风中，而你的下半身那松垮垮的装备并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风，是自由的
它无孔不入
它肆无忌惮地掠过大腿内侧，带走体表的温度，同时也带来了某种极其羞耻的空旷感
男式内裤太松了……
茗心猛地刹住了脚步，僵立在原地
想起了一些事情
如果待会儿骑车……
电动车的震动……
再加上路面的颠簸……
衣服的摩擦……
“达咩哟！”
茗心的脑子里拉响了防空警报
他猛地转身，用一种比刚才冲出来时更快的速度，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回了出租屋
关门
他看了一眼时间
15:38
还有时间
他冲向那个还没封口的纸箱
一把抓起那套林婉留下的内衣裤
纯棉的，还带着蕾丝边
“唉”
他叹了口气，手颤抖着，把那件小小的布料套了上去
提起来
贴合
紧致
包裹感极强
有一种神奇的安全感
只是……蕾丝边磨得大腿有点痒
他又看了一眼那件配套的内衣
犹豫了一下
不差这一件了
搞定
茗心重新抓起外套，戴上帽子，把长发仔细地塞进领子里
深吸一口气
“走吧”
他抓起电动车钥匙，再次推开了门
虽然走起路来，总觉得屁股后面有什么东西勒着，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拽一下
还有胸前那种包裹感
真的没有不穿来得舒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