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最深处的烬灭殿,永夜玄冰筑成的殿宇透着刺骨寒意,唯有殿柱上跳跃的暗紫魔焰,映得天地间只剩一片妖异的暖光。凌灼单膝跪地,玄色战裙上还沾着三界战场的血珠,银白长发束成高马尾,额间嵌着一枚暗红魔纹,周身杀伐之气尚未散尽,可看向殿上高位的眼神,却炽热得能熔穿玄冰。
高位斜倚着的,是执掌魔渊万年的魔神。一袭月白镶墨边的广袖长袍遮覆全身,领口与袖口绣着繁复的暗金魔纹,乌发如瀑般垂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线条清冷的下颌、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以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的墨玉笛,声音是经过灵力修饰的低哑磁性,平淡无波却自带睥睨三界的威压:“此次荡平仙界先锋营,做得干净。”
凌灼的心猛地一跳。三千年了,她从未见过魔神大人的全貌,也从未听过如此清晰的声音——以往魔神总是隔着一层淡薄的魔雾,声音也带着几分空灵的距离感,唯有今日,许是她立了大功,魔神才肯这般“亲近”。
“为大人分忧,是属下的本分。”凌灼低头,掩去眼底翻涌的偏执占有欲。她追随魔神三千年,从一名不起眼的魔兵,厮杀成魔神座下最得力的“焚天大将”,凭的不仅是毁天灭地的战力,更是那份深入骨髓、不计代价的爱意——她认定这位魔神大人是世间最尊贵的男性,是她此生唯一想要独占的人。
魔神是天生的至尊,自诞生起便俯瞰三界,冷漠疏离,对谁都带着三分漠然。可凌灼记得,三千年前景渊秘境遇袭,她为护魔神身受致命重伤,意识模糊间,是魔神亲自为她渡了一缕本源魔气。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近距离触碰,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魔气包裹着她的瞬间,她便认定,这位清冷孤高的魔神大人,只能是她的。
这些年,她不动声色地清除了所有试图靠近魔神的异性魔将与妖仙,暗中解决了那些对魔神抱有觊觎之心的女修,甚至不惜与魔界长老会为敌,篡改了数份求见魔神的文书,只为让魔神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追随者。她无数次幻想过,等自己足够强,强到能与魔神并肩,便要向他坦白心意,要他娶她,要他的眼里、心里、身边,永远只有她一个。
“起来吧。”魔神的声音依旧平淡,指尖的墨玉笛轻轻转动,“此次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凌灼起身,玄甲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缓步走到殿中,银白长发随动作轻扬,眼底的炽热几乎要溢出来:“属下所求,唯有大人。”
魔神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放肆。”
“属下不敢放肆,只是情难自禁。”凌灼上前一步,暗紫魔焰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跃,“三千年追随,属下的心,大人难道从未察觉?”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暗金色魔气,那是她耗费百年修为凝练的本命魔气,带着她独有的气息,“大人是三界至尊,属下愿做您最锋利的剑,最忠诚的盾,只求大人……给属下一个独占您的机会。”
她以为魔神会震怒,会一掌拍死她这个觊觎至尊的狂徒,可魔神只是沉默着,指尖的墨玉笛停了下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你可知,觊觎魔神者,下场是什么?”魔神的声音冷了几分,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威压,让整个烬灭殿的温度骤降。
凌灼却丝毫不惧,反而笑得张扬,银白长发无风自动:“属下知晓。可若是不能拥有大人,属下活着,与死了何异?”她猛地上前,玄甲划破空气,瞬间便冲到了高位前,抬手想要触碰魔神的脸颊——她想看看,这张让她魂牵梦萦三千年的脸,究竟是何等绝色。
魔神眼神一凛,抬手便要推开她,可指尖触碰到凌灼脸颊的瞬间,却顿住了。那触感温热细腻,带着征战后的薄汗,与她周身的杀伐之气截然不同。而凌灼也愣住了,魔神的指尖竟这般冰凉柔软,不似男性那般粗糙,倒像极了女子的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凌灼强行压了下去。她摇摇头,暗骂自己荒唐,魔神大人是何等尊贵的存在,怎会是女子?许是魔神修为高深,周身灵力冰寒,才让指尖这般凉罢了。
凌灼顺势抓住她的手,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又带着一丝偏执:“大人,属下只想留在您身边,只看着您,只属于您。那些妄图靠近您的人,属下都会一一清除,您的世界里,只能有我。”
魔神看着她眼底的偏执与深情,沉默了许久。她活了万年,见惯了背叛与算计,早已习惯了孤寂,可凌灼的眼神太过真挚,太过炽热,让她无法忽视。这三千年,凌灼的付出与执念,她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从未点破。
“你想要独占我?”魔神的声音缓和了些,指尖轻轻摩挲着凌灼的脸颊,声音里的低哑似乎淡了几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润。
凌灼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是!属下要大人的眼里只有我,心里只有我,身边也只有我!”
魔神低笑一声,那笑声不再是刻意压低的磁性,而是带着几分清冽的柔和,却没有丝毫怒意:“大胆的小家伙。”她起身,月白长袍扫过地面,带着淡淡的冷香,“三千年,你倒是执着。”
“为了大人,属下可以执着万万年。”凌灼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反悔,指节都微微泛白。
魔神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也罢。”她抬手,抚摸着凌灼的银白长发,指尖划过她额间的暗红魔纹,“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信。除了你,任何人不得随意踏入烬灭殿半步,未经你的允许,不得擅自求见。”
凌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
“怎么?不满意?”魔神挑眉,眼底带着一丝戏谑,垂落的发丝微微晃动,露出了一小片光洁的额头。
“满意!属下万分满意!”凌灼激动地跪下,额头抵在魔神的靴面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谢大人成全!”
魔神抬手扶起她,指尖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这一次,垂落的乌发被风吹开了些,凌灼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眉眼——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星映月,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这般绝色,竟让她一时失语,心中那份“魔神是男性”的认知,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可她很快又说服了自己,世间总有男子生得这般俊秀,何况是魔神大人,容貌绝世也不足为奇。
“记住你的话,往后,你只能是我的人。若是敢有二心……”魔神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唇瓣,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却没有半分杀意。
“属下绝无二心!”凌灼立刻打断她,眼神坚定如铁,“属下此生,只为大人而活,只为大人而战!谁敢觊觎大人,属下定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魔神看着她眼底的偏执与深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或许,有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家伙在身边,万年的孤寂,也能多几分趣味。至于她的小将军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别……那也无妨,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让她一点点看清真相,一点点沉沦在这份只属于她们的执念里。
从那以后,烬灭殿便成了凌灼的专属领地。她不再仅仅是魔神座下的焚天大将,更是魔神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会为魔神研磨墨汁,看着他(她)处理魔界事务时专注的侧脸,心中爱意更浓;会陪魔神看魔渊的暗月升起,坐在殿外的玄冰台上,偷偷打量着魔神绝美的侧脸,幻想着未来的日子;甚至会霸道地将所有递到魔神面前的文书都先过目一遍,剔除那些她认为别有用心的人送来的东西。
魔神也纵容着她的偏执,默许她清除那些对自己抱有觊觎之心的人,默许她独占自己的所有时间。偶尔,她会故意逗弄凌灼,当着她的面与其他魔将说上几句话,看着凌灼瞬间阴沉的脸,和随后不动声色地给那名魔将穿小鞋的模样,眼底便会染上笑意。
有一次,凌灼为魔神准备了亲手熬制的魔髓汤,端到殿中时,恰好看到魔神正在整理长袍。广袖滑落,露出了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腕间没有男性该有的粗糙,反而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凌灼的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问:“大人,您的手腕……怎会这般纤细?”
魔神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一丝玩味:“本君身为魔神,容貌与身形皆可随心变化,纤细些,不好看么?”
凌灼连忙低下头,脸颊微红:“好看,大人怎样都好看。”心中的疑虑被这解释打消,只当是魔神神通广大,连身形都能随意改变。
她不知道,魔神根本无需刻意改变身形。苏清寒,本就是女儿身。
苏清寒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她喜欢看凌灼这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喜欢看她为自己偏执、为自己紧张的模样。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凌灼真相——告诉她,她迷恋了三千年、想要独占三千年的魔神大人,从始至终,都是女儿身。
她很好奇,当凌灼知道真相时,会是何种反应?是震惊,是愤怒,还是……会更加偏执地想要占有她?
魔渊的幽冥火依旧在燃烧,映照着烬灭殿中相互依偎的身影。凌灼靠在苏清寒的肩头,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心中满是满足。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唯一的归宿,却不知,她所迷恋的、想要独占的魔神大人,早已悄悄将她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