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深渊标准时。
黑曜石城堡，中央食堂。
如果要说这座城堡里有什么地方最能体现“九界种族大融合”——或者说“九界种族大混乱”——那一定是这里。
食堂占地广阔，分上下两层，能同时容纳超过两千名魔物就餐。内部设计充分考虑了多样性：东北角是“高温区”，地面铺设耐热石板，桌椅用深渊黑铁打造，专供熔岩生物、火焰恶魔等喜热种族；西南角是“低温区”，地面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寒冰，桌椅是冰晶雕刻而成，冰霜精灵、雪怪们的最爱；东南角是“阴影区”，光线被魔法刻意调暗，桌椅本身就是一团团凝固的阴影；西北角是“标准区”，温度、光照、湿度都维持在深渊平均值，适合大多数常规种族。
而今天，食堂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焦味和冰雾。
“我说了！炙烤深渊龙肋排的最佳食用温度是一千二百度！”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伴随着“轰”的一声火焰爆燃声，“你把它降到八百度，口感就完全不对了！肉汁会凝固！油脂会僵化！这是对食材的亵渎！”
回应的是一个冷冰冰、带着细微冰晶碰撞般质感的女声：“根据《深渊食品安全与口感研究》第七卷第三章，八百度是大多数种族能安全食用的上限温度。超过此温度，有73%的种族会烫伤口腔黏膜，15%的种族可能引发消化系统灼伤。而且——”
声音顿了顿，更冷了：“——你所谓的‘最佳口感’，是基于火焰恶魔的味觉标准。但今天点这道菜的有影狼族、洞穴侏儒、甚至一位阴影精灵长老。你认为他们能欣赏一千二百度的‘完美口感’吗？”
“我不管！菜是我做的！我说多少度就多少度！”
“我是侍者长！我有责任确保菜品以安全、适宜的温度送达客人！”
“那你去伺候那些怕烫的家伙！别动我的菜！”
“我的职责是服务所有客人，包括那些不想被烫死的客人！”
厨房的门“砰”地被推开。
先冲出来的是主厨“爆燃”——一位身高两米、头顶燃烧着永恒火焰的火焰恶魔。他穿着特制的防火围裙，左手拎着一把巨大的烤肉叉，叉子上串着一条还在滋滋作响、表面覆盖着跳跃火焰的深渊龙肋排。肋排足有一米长，肉质呈现出诱人的暗金色，油脂在高温下不断滴落，在地面烧出一个个小坑。
紧随其后的是侍者长“霜语”——一位冰霜精灵，身高只有一米五，银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马尾，皮肤是半透明的淡蓝色，周身环绕着细微的冰晶。她穿着整洁的侍者制服，双手戴着冰丝手套，正冷冷地盯着爆燃手里的肋排。
两人的对峙立刻吸引了食堂里所有魔物的注意。
正在“高温区”大快朵颐的熔岩守卫们抬起头，咧嘴笑了——他们喜欢看热闹。在“低温区”优雅进食的冰霜精灵们停下刀叉，交换着担忧的眼神。“阴影区”的影魔们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阴影的波动频率明显加快了。“标准区”的其他魔物，从哥布林到兽人，都伸长脖子，准备看好戏。
“各位客人！”爆燃举起烤肉叉，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升腾，“看看这道‘烈焰炙烤深渊龙肋排’！选用上等青年深渊龙的第7-9节肋骨，用我的本源火焰慢烤三小时，外层焦香酥脆，内里鲜嫩多汁！现在温度：完美的一千二百度！谁要？！”
几个熔岩守卫立刻举手：“我！来一份！”
“给我也来一块！”
爆燃得意地瞥了霜语一眼，开始切割肋排。他每切一刀，火焰就随着刀刃的轨迹飞舞，场面相当壮观。
霜语面无表情地看着。等爆燃切完三份，她突然抬手。
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过。
一道淡蓝色的寒流从她指尖涌出，精准地掠过那三块刚刚被切下的肋排。
“嗤——”
火焰瞬间熄灭。
肋排表面的焦脆层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温度骤降。
“现在温度：八百五十度。”霜语平静地说，“适宜大多数种族食用。”
那三个熔岩守卫看着自己盘子里突然“冷静”下来的肋排，表情复杂。肋排还在，香气还在，但那种火焰跳跃的视觉冲击……没了。
爆燃的头顶火焰“轰”地窜起三米高。
“你——！！！”
“根据《手册》草案中关于‘服务标准化’的章节，”霜语的声音依旧平静，“侍者有责任对可能造成安全隐患的菜品进行适当处理。一千二百度的食物，属于高风险物品。”
“那是我的艺术！我的创作！”爆燃咆哮，“你把我的艺术毁了！”
“我在履行我的职责。”
“你的职责是毁掉厨师的菜？！”
“我的职责是确保客人安全。”
“客人没说不安全！”
“等客人说不安全时，可能已经受伤了。”
争吵在升级。
高温区的温度在升高——爆燃的愤怒影响了整个区域的环境。低温区的温度在降低——霜语的情绪让周围的冰晶凝结得更快。两个区域的边界处，开始出现冰火交织的雾气，发出“嗤嗤”的声响。
其他魔物开始不安。
一位年迈的洞穴巨人（他坐在标准区）小声对同伴说：“我记得三百年前，厨房和侍者队也大吵过一次……那次食堂被烧掉了一半？”
“是烧掉了三分之二。”同伴纠正道，“还冻坏了厨房的所有储藏柜。”
“要不……我们换个时间再来吃饭？”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时——
“那个……”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魔）转头看去。
说话的是坐在标准区角落的一个年轻兽人。他看起来刚成年不久，鬃毛还没完全长齐，正局促地抓着自己的餐盘。
“我、我点的是‘炙烤深渊龙肋排’……”兽人小声说，“但是……我不太能吃太烫的东西。上次吃八百度的烤肉，舌头起了三个水泡，疼了三天。”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看向爆燃：“所以……能不能……给我那份温度低一点的？”
爆燃愣住了。
霜语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兽人继续说：“还、还有……我旁边这位阴影精灵长老，他也不能吃太烫的。他说过高的温度会让他‘影子蒸发’，很不舒服。”
被点名的阴影精灵长老（他正安静地坐在阴影与标准区的交界处）微微点了点头，阴影轮廓波动了一下表示同意。
爆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他看了看手里还剩大半的肋排，又看了看兽人和阴影精灵长老，最后看向周围的其他客人。
一个熔岩守卫举手：“我要烫的！越烫越好！”
一个冰霜精灵举手：“请给我低温处理的，谢谢。”
一个哥布林犹豫了一下：“我……我能要九百度的吗？一千二太烫，八百又觉得不够劲……”
需求，多种多样。
爆燃头顶的火焰慢慢降了下来，但眉头还皱着。“那……难道我要为每个客人定制温度？”
“为什么不呢？”霜语反问，“你是主厨，控制温度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但那样出菜速度会慢！”
“提前询问客人偏好，在点单时就记录温度要求，厨房按需制作。”霜语说，“这很难吗？”
“那得增加人手！记录、分类、单独处理……”
“比烧掉半个食堂的修复成本低。”
爆燃被噎住了。
他盯着霜语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大步走回厨房。
“等着！”
厨房的门“砰”地关上。
食堂里陷入短暂的安静。魔物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五分钟后。
厨房的门再次打开。
爆燃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巨大的、烧焦边缘的羊皮纸。纸上用火焰烧灼出歪歪扭扭的大字：
【今日特供：温度定制版烈焰炙烤深渊龙肋排】
可选温度：
· 烈焰级：1200°C（推荐：熔岩生物、火焰恶魔等高温种族）
· 炽热级：1000°C（推荐：兽人、龙裔等高耐热种族）
· 标准级：900°C（推荐：大多数常规种族）
· 温和级：850°C（推荐：精灵、哥布林、侏儒等）
· 冰火级：800°C（推荐：冰霜精灵、阴影生物等低温/畏热种族）
※ 点单时请说明温度偏好，否则默认制作标准级
※ 温度误差±50°C，恕不重做
※ 抱怨温度不够/太高的，下次请点更高/更低级别
他把羊皮纸“啪”地贴在食堂入口最显眼的公告板上。
然后，转向霜语。
“这样行了吧？”爆燃粗声粗气地说。
霜语看着那张烧焦的告示，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也许是赞许？很难说，因为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
“可以。”她点头，“但告示需要清晰、整洁，方便阅读。这张……”
“这是我用本源火焰烧的！有我的魔力印记！绝对醒目！”
“烧焦的边缘可能掉落碎屑，污染环境。”
“你——！”
眼看又要吵起来。
“咳咳。”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咕噜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食堂门口。他抱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显然，早上的试点失败还在影响他的心情。
“两位，”他叹了口气，“莉娅大人知道了食堂的情况。”
爆燃和霜语同时僵住。
“她让我来……”咕噜姆翻开文件夹，“……记录这次冲突的详细经过，分析原因，并提出解决方案。另外，根据《手册》草案中关于‘跨部门协作冲突处理流程’……”
“等等！”爆燃打断他，“这不算‘冲突’！这只是……专业分歧！”
“温度争执导致环境温度波动超过安全阈值，影响其他客人就餐，属于需要记录的‘协作问题’。”咕噜姆机械地念着文件夹里的条款，“请两位配合，填写事件报告表。表格在这里。”
他拿出两张表格，分别递给爆燃和霜语。
爆燃用两根冒着火的手指捏起表格——差点把它点着。表格抬头写着：
【黑曜石城堡内部事件报告表（试行版）】
事件类型：□安全事故 □资源浪费 □效率低下 ■跨部门冲突 □其他_____
涉及部门：厨房 / 侍者队
事件简述：__________
直接原因：__________
根本原因：__________
已采取的措施：__________
建议改进方案：__________
签字：__________ 日期：__________
霜语接过表格，冰晶在她指尖凝结，但没有弄湿纸张。她快速扫了一眼内容，然后抬头看向咕噜姆：“填这个，就能解决问题？”
“填这个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咕噜姆说，“莉娅大人说，很多冲突源于‘没有在同一个层面上对话’。表格强制双方用结构化的方式描述问题，有助于找到共同点和分歧点。”
爆燃盯着表格看了半天，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上的火焰。“我不会填这个！我只会做菜！”
“可以口述，由书记官记录。”咕噜姆早有准备，指了指身后——一个拿着羽毛笔和羊皮纸的书记官幽灵正飘在那里。
“那……行吧。”爆燃妥协了，“但我要说清楚，我的菜必须……”
“请到会议室。”咕噜姆打断他，“这里会影响其他客人就餐。”
十分钟后，食堂旁的小会议室。
爆燃、霜语、咕噜姆，以及飘在空中的书记官幽灵。
“那么，”咕噜姆打开新的文件夹，“请两位分别描述事件经过。爆燃主厨，你先开始？”
爆燃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让会议室温度上升了五度。
“事情很简单！”他大声说，“我做了一道完美的菜！一千二百度的炙烤深渊龙肋排！那是我的代表作！结果她——”他指向霜语，“——未经允许，擅自降温！毁了我的作品！这是对厨师的不尊重！对艺术的践踏！”
书记官幽灵飞快地记录，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声。
咕噜姆点头：“霜语侍者长，你的版本？”
霜语坐得笔直，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我的职责是确保菜品安全送达客人。一千二百度的食物，对73%的种族存在烫伤风险。根据侍者工作守则第三条，我有权对高风险物品进行适当处理。我的处理方式是将温度降至安全范围内，并未改变菜品本质，只是消除了安全隐患。”
“安全范围内？”爆燃又激动了，“八百度和一千二百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菜！”
“对于大多数客人来说，都是‘炙烤深渊龙肋排’。”霜语冷静回应，“差异在于食用时的安全性和舒适度。”
“那口感呢？风味呢？”
“安全优先于口感。”
“你这是因噎废食！”
“你这是漠视安全！”
眼看又要吵起来。
咕噜姆抬起手：“停。两位，我们不是来继续争吵的，是来寻找解决方案的。爆燃主厨，你认为的最佳温度是多少？”
“一千二！必须一千二！”
“霜语侍者长，你认为的安全温度上限是多少？”
“八百到八百五十度，视客人种族而定。”
“那么，”咕噜姆在纸上画了一条线，“我们有两个点：1200和850。差距是350度。有没有中间值？”
爆燃：“没有！低于一千一，风味损失超过30%！”
霜语：“高于九百，烫伤风险显著上升。”
“那么，”咕噜姆继续问，“能不能根据客人种族，提供不同温度版本？就像你刚才贴的那个告示？”
爆燃沉默了一下：“能是能……但工作量会增加。而且，有些客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高的温度。”
霜语：“可以建立‘种族推荐温度表’。比如熔岩生物：1100-1200；兽人：950-1050；精灵：800-850……等等。点单时根据客人种族给出推荐，客人也可以特殊要求。”
爆燃思考着，头顶火焰缓缓跳动。“那……如果客人坚持要‘不推荐’的温度呢？比如一个精灵非要一千度的？”
“那需要签署‘风险知情同意书’。”霜语说，“侍者会告知风险，客人坚持的话，后果自负。”
“同意书？”爆燃挑起眉，“吃个饭还要签文件？”
“对于高风险行为，必要的程序能减少后续纠纷。”霜语看向咕噜姆，“《手册》里应该有相关条款吧？”
咕噜姆翻动文件夹：“草案第七章‘风险告知与责任界定’……有相关概念，但还没细化到餐饮层面。”
“可以补充。”霜语说。
爆燃盯着霜语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你……其实不是故意针对我的菜，对吧？”
霜语微微歪头：“我为什么要针对你的菜？”
“因为上次厨房失火烧了侍者队的制服仓库，你一直没原谅我。”
“……那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但你每次看到我都冷着脸！”
“我对着所有人都冷着脸。我是冰霜精灵。”
爆燃愣住了。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爆燃“噗”地笑了出来——笑声像火星迸溅。“哈哈……好像也是。”
霜语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零点一秒。“那么，关于温度分级方案……”
“我可以做。”爆燃说，“但需要侍者队配合，提前收集客人偏好，及时传递到厨房。”
“可以。我会训练侍者们掌握基础的温度知识。”
“还有那个……同意书。别弄太复杂，吃个饭而已。”
“简化版本，只包含必要风险提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开始讨论具体实施方案了。
咕噜姆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早上在训练场的混乱，中午在食堂的冲突……《手册》的推行，似乎总是在制造新的问题。
但好像，也在催生新的对话。
他翻开文件夹，找到莉娅今早批注的一句话：
【推行新规则的目的，不是让一切“完美”，而是让问题“可见”，让对话“发生”。】
他抬起头，看着正在激烈讨论温度分级细节的爆燃和霜语——一个火焰升腾，一个冰晶环绕，但两人居然在同一张桌子上，看着同一张纸。
也许……这就是“可见”和“发生”？
书记官幽灵还在记录。羽毛笔的沙沙声，伴随着爆燃不时爆发的火焰噼啪声，和霜语冰晶碰撞的细微声响。
咕噜姆拿起笔，在会议记录上写下：
【解决方案草案：餐饮温度分级制度】
1. 建立种族推荐温度表
2. 点单时收集客人温度偏好（可默认按推荐）
3. 厨房按需定制温度
4. 高风险偏好需签署简化版风险知情同意书
5. 定期收集反馈，优化推荐表
他写完后，把草案推到桌子中央。
爆燃和霜语停下讨论，看向草案。
“看起来……可行？”爆燃说。
“需要实际测试。”霜语说。
“那就测试。”咕噜姆说，“从今晚的晚餐开始，选几道热门菜试点。收集客人反馈，三天后评估效果。”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那么，”咕噜姆站起来，“请两位在这份会议纪要上签字确认。另外，事件报告表……”
“我填。”爆燃突然说，“我自己填。不就是写字嘛，我练练。”
他从咕噜姆手里拿过表格，用一根烧红的铁签（他从哪掏出来的？）当笔，开始歪歪扭扭地写。
霜语也拿起表格，用冰晶凝结成笔尖，字迹工整清冷。
咕噜姆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火焰与寒冰，在同样的表格上，写着对同一件事的不同视角。
也许，这就是莉娅大人想要的“新秩序”？
混乱，但有序的混乱？
他摇摇头，收起思绪。
“那么，我先告辞了。”他说，“下午还要去工程部看耐高温材料测试……”
“等等。”霜语叫住他。
“嗯？”
冰霜精灵侍者长站起身，走到会议室角落的小冰柜前——那是她自带的，里面存放着一些需要低温保存的食材。她打开冰柜，取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的、冒着寒气的……糕点？
“这是‘冰晶蜜糕’。”霜语把盒子推到桌子中央，“用永冻花蜜和冰霜蜘蛛丝制成。口感清爽，能中和火气。”
她看了爆燃一眼：“……你要尝尝吗？”
爆燃盯着那些冒着寒气的糕点，表情古怪。“我是火焰恶魔。吃冰的……不太好吧？”
“偶尔尝试不同的温度，也许能带来新的灵感。”霜语平静地说，“比如，你可以考虑开发‘冰火双重奏’系列的菜品。表层炙烤，内里冰镇。”
爆燃的眼睛亮了一下。“冰火双重奏……听起来有点意思。”
他伸手，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起一块冰晶蜜糕。
糕点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表面开始融化。
爆燃快速把它丢进嘴里。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火焰从他的鼻孔和耳朵里冒出来——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某种奇怪的、带着香甜气味的烟雾？
“这……这味道……”他含糊地说，“冰冰的，甜甜的，然后……喉咙里有点烧灼感？但又不是难受的烧灼……”
霜语的嘴角又弯了零点一秒。“蜜糕中心包裹了一滴浓缩的火焰花蜜。只有接触高温才会释放。”
“你早就准备好了？”爆燃瞪大眼睛。
“只是……一点小实验。”霜语移开视线，“想看看极端温度差异的组合，会不会有意外效果。”
爆燃沉默了几秒，然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拍着桌子，“冰霜精灵居然在研究‘冰火组合’！好！那我也要研究！下次我做个‘火焰冰沙’给你尝尝！”
“期待。”霜语说，这次，她的嘴角明显上扬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秒。
咕噜姆看着两人，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需要那么担心了。
他悄悄退出会议室，关上门。
门缝里，还能听到爆燃兴奋的声音：“你说如果我把岩浆和冰晶一起煮，会怎么样？会不会爆炸？”
霜语冷静的回答：“根据《危险实验管理规范》，在厨房进行爆炸性实验需要提前申请……”
声音渐渐远去。
咕噜姆抱着文件夹，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经过食堂时，他瞥了一眼。
那张烧焦的告示还贴在公告板上。几个魔物正围在那里，指着告示讨论：
“温度定制？有点意思……”
“我要试试冰火级！听起来很刺激！”
“我还是选标准级吧，稳妥点……”
食堂里，温度恢复了正常。
高温区热，低温区冷，标准区温和。
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咕噜姆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他的文件夹里，又多了一份需要整理的材料。
而他的待办事项列表上，又多了几条：
【待办】
1. 整理食堂事件报告与解决方案草案
2. 跟进熔岩守卫队身份牌耐高温材料测试
3. 协调影魔阴影烙印频率检测流程
4. 准备明日晨会汇报材料
5. ……
他叹了口气。
建立新秩序的第一天，果然很忙。
但也许，忙一点，也不是坏事？
他这样想着，推开办公室的门。
下一场会议，在半小时后。
而他的咖啡（深渊特浓版）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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