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风躺在床上，听着另外两位室友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
他轻轻起身，走到窗前。
从这个角度，依然能看见远处测灵塔顶端的光芒。那光像一颗冷漠的眼睛，俯视着整个学院。
手环突然震动。
林风抬起手腕，发现是灵能平板同步过来的《新生指南》自动弹出了明日日程：
“上午8:00，测灵塔一层大厅，新生灵脉资质检测仪式。着装要求：标准制服。注意事项：空腹，情绪平稳，勿佩戴任何灵能饰品。”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检测结果将决定班级分配、资源配额及导师匹配，请认真对待。”
林风关掉光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养父林镇岳——那个开着一家小书店，总是笑呵呵的中年男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严肃地跟他谈话。
“小风，你记住三件事。”
昏黄的台灯下，养父的脸半明半暗。
“第一，不要去追溯你的身世。你的父母……他们希望你平安，仅此而已。”
“第二，十八岁前，不要尝试修炼任何功法，不要接触任何灵脉测试。”
“第三，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踏入修真界，记住——藏拙，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当时林风追问为什么，养父只是摇头，眼神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沉重。
“有些秘密，知道本身就是危险。”
第二天，养父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和足够三年的生活费，信上只有一句话：“十八岁后，去龙渊学院。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的一部分。”
如今，他来了。
明天就是测灵仪式，他将第一次真正面对自己的灵脉——或者说，面对自己身上那个从未被告知真相的谜。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破空声。
林风抬眼，看见一道身影从高空掠过，速度极快，只在夜幕中留下一道淡金色的轨迹。
“天阶修士的‘御空而行’……”他低声自语。
在龙渊学院，天阶修士并不罕见。据说学院现任院长就是一位半步圣阶的大能，常年闭关，已经二十年未曾现身。
但真正让林风在意的，是那道金色轨迹中隐约透出的气息——锐利、纯粹，带着某种让他心悸的熟悉感。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感受过类似的力量。
手环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欢迎来到龙渊。游戏，就要开始了。”
林风瞳孔微缩。
他立刻回拨通讯，提示“号码不存在”。查看信息详情，发送时间显示为三秒前，但发送源完全空白，连学院内网的中枢AI都无法追踪。
谁？
为什么？
他盯着那条信息，突然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热。
不是手环，而是皮肤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苏醒，轻轻跳动了一下。
林风掀开袖口，借着月光查看手腕。
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异常。
但那股灼热感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消退。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周围灵力的感知突然敏锐了数倍。
他能“看见”空气中飘散的灵力微粒，能“听见”远处训练场阵法运转的低鸣，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那庞大如海洋的灵脉网络的脉动。
这感觉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当灼热感完全消失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林风靠在窗边，心跳如鼓。
他想起养父的警告，想起那条神秘信息，想起明天即将到来的测灵仪式。
有什么事情，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
而他的命运，从踏入这座学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他尚未知晓规则的棋局。
凌晨四点，林风依然清醒。
他索性穿好衣服，轻声走出宿舍。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
走出戊字号楼，夜风微凉。学院在夜色中安静得诡异，白天的喧嚣与活力仿佛都是幻象。
林风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中央广场。
九尊雕像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他在金凌云的雕像前停下，仰头看着那张坚毅的脸。
“灵脉无高低，修士有强弱……”
他重复着基座上的那句话。
是真的吗？
在这个灵脉决定一切的世界里，一个无脉者或者废脉者，真的有机会成为强者吗？
“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感悟人生？”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风浑身一僵。
他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导师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三米外。男子面容冷峻，眼角有细密的皱纹，双手背在身后，正静静地看着他。
更让林风心悸的是——他完全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接近。
这意味着，要么对方有极高明的敛息术，要么就是修为远超他的感知范围。
“韩墨，你们末班的班主任。”男子向前走了两步，月光照亮他胸口的银色徽章——一柄断裂又重接的剑，那是“末班导师”的特有标志。
林风立刻站直：“韩导师。”
韩墨没有回应，而是走到金凌云的雕像旁，伸手抚摸基座的刻字。
“这句话是金院长临终前刻下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当年有人说他是‘靠着祖传的锐金灵脉才能有今日成就’，他在病榻上刻了这行字，然后说：‘把我的灵脉抽出来，给任何一个愿意为人类而战的孩子。让我看看，没有这灵脉，我还是不是金凌云。’”
林风沉默。
“当然，最后没人敢抽他的灵脉。”韩墨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林风身上，“但这足以说明一件事：真正强大的，从来不是灵脉本身。”
“那是什么？”林风问。
“意志。信念。还有……”韩墨顿了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标的决心。”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远处传来钟声——凌晨五点的报时钟，浑厚的音波在校园里回荡。
“回去吧。”韩墨说，“两小时后测灵塔见。记住，无论检测结果是什么，那都只是开始，不是结局。”
他转身离开，身影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建筑阴影中。
林风站在原地，回味着那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标的决心”。
他突然觉得，这位末班班主任，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