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年，春天。
龙渊学院的后山，新建了一座纪念碑。
碑身由纯净的白玉雕成，高九米，象征着九大灵脉。碑面上没有名字，只有一行简单的铭文：
“献给所有为守护这个世界而消失的英雄。”
碑前，常有人来献花。
今天是三周年纪念日，来的人格外多。
秦月已经正式成为龙渊学院院长，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院长袍，将一束白菊放在碑前。三年时间，她鬓角的白发更多了，但眼神依然坚定。
韩墨站在她身旁，依旧是守夜人的指挥官，但守夜人的职责已经从对抗虚空，转为处理全球范围内的异常灵能事件——虚空消失了，但修真文明的发展带来了新的问题。
剑痴真人、教皇保罗三世、圣殿骑士团长尤利西斯……当年参与东海之战的各方领袖都来了。他们默默行礼，然后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更亲近的人。
陈浩、叶知秋、赵小雨、王虎、楚天骄五人站在最前方。
三年过去，他们都变了。
陈浩接替了韩墨的部分职责，成为守夜人最年轻的分队长，金刚灵脉已突破到金丹中期，是整个华夏修真界新生代的翘楚。但他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只有在和队友在一起时，才会偶尔露出当年那个憨厚少年的影子。
叶知秋在学院成立了“灵能科学研究院”，致力于研究修真与科技的结合。他的智慧灵脉让他成为这个领域无可争议的权威，发表了三十七篇颠覆性论文。但他依然戴着那副眼镜，依然说话严谨，依然……会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空荡荡的407宿舍发呆。
赵小雨成立了“全球治愈者联盟”，整合了各势力的治疗资源。她的治愈灵脉在三年中救治了上万名伤者，被誉为“白衣圣者”。但她始终穿着朴素的衣服，胸前永远戴着一枚冰晶吊坠——那是林风在蜀山送给她的礼物。
王虎回到家乡，用土灵脉帮助当地改造贫瘠土地，让万亩荒地变成良田。他被乡亲们尊称为“地母之子”，但他每年这个时候，一定会回到学院，站在碑前，一言不发地站上一整天。
楚天骄的变化最大。他褪去了所有世家子弟的骄矜，走遍全球七处曾经的裂缝遗址，用木灵脉的净化之力修复被虚空侵蚀的土地。亚马逊雨林、撒哈拉沙漠、西伯利亚冻土……他花了三年时间，让那些地方重新焕发生机。人们不再叫他“楚少”，而叫他“净行者”。
五人并肩而立，就像当年在灵兽园、在废料区、在蜀山剑冢、在东海前线时一样。
只是少了一个人。
“三年了。”陈浩低声说，“队长，你在那边……还好吗？”
没人能回答。
碑前的白菊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混沌海。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空间的概念，甚至没有“存在”的概念。
一切都在诞生与湮灭之间循环，星辰如泡沫般浮现又破碎，法则如丝线般交织又断裂。
林风盘腿坐在一片混沌能量的旋涡中心。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纯粹的身体，而是半能量化的混沌之体。灰色的长发垂到腰间，双眼闭合，眉心处有一颗灰色的光点缓缓旋转——那是混沌元婴，三年前金丹进化后的产物。
在他身旁，那团灰色的光球——净化后的虚空意志本质——像一颗小太阳般悬浮着，散发出温和的光芒。
三年来，林风一直在做一件事：帮助这团本质重新“成长”。
不是重新变成婴儿，而是引导它学习、理解、感受。
“今天想学什么？”林风睁开眼，眼中是亿万星辰生灭的景象。
光球发出愉悦的波动：“想听……关于‘朋友’的故事。”
朋友。
林风笑了，笑容中有怀念，有温暖，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好，那我给你讲几个朋友的故事。”
他讲述了陈浩如何在他最落魄时递来营养剂，讲述了叶知秋如何用数据帮他分析每一次战斗，讲述了赵小雨怯生生地说“我想加入”，讲述了王虎扛着盾牌挡在他身前，讲述了楚天骄从敌人到战友的转变……
光球静静地听着。
当讲到东海之战，林风选择进入星门时，光球突然发出波动：
“你后悔吗？”
“后悔？”林风想了想，“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为什么？留在这里……陪我，你不会孤独吗？”
“会孤独。”林风诚实地说，“但比起我的孤独，我更不愿意看到他们、看到亿万生灵因为你的痛苦而毁灭。”
光球沉默了许久。
然后，它说：“我想……见见他们。”
“嗯？”
“我想亲眼看看，你口中的那些朋友，还有……你守护的那个世界。”
林风愣住了。
这三年，他从未想过离开混沌海。一方面是因为星门已经关闭，九圣器分散，他没有回去的方法。另一方面……他答应过要陪它。
但光球接下来的话，让他心跳加速：
“我可以……暂时变成你的样子。用你的眼睛，去看那个世界。”
“什么意思？”
“我的本质是混沌，你的本质也是混沌。我们可以暂时融合，然后……我借用你的部分意识，通过混沌之证的共鸣，投射一道分神回地球。”
分神投影。
就像远程操控一个分身。
“能做到吗？”
“可以试试。”光球说，“但需要你打开一道缝隙——哪怕只有一瞬间，让我的意识能顺着混沌之证的共鸣通道过去。”
混沌之证……
林风抬起右手，看着食指上的灰色戒指。
三年来，戒指一直沉寂，但他能感觉到，它与地球上的其他圣器之间，依然存在着微弱的联系。
如果同时激活所有圣器，也许真的能打开一道临时的通道。
“但其他圣器散落在世界各地，我们怎么同时激活？”
“不需要同时。”光球解释，“圣器之间有共鸣。只要你激活混沌之证，其他圣器就会自动响应——因为它们认可你。”
试试。
林风深吸一口气（虽然混沌海不需要呼吸），将意识沉入混沌元婴。
元婴睁开眼，灰色的光芒从林风体内爆发。
混沌之证戒指亮起，九道灰色光丝从戒指中射出，穿透混沌海的无尽虚空，连接向九个遥远的方向。
地球。
九件圣器同时震动。
圣光之盾在龙渊学院的陈列室里发出嗡鸣；诛仙剑碎片在蜀山剑冢中震颤；光明圣杯在梵蒂冈圣所中泛起涟漪；永恒冰棺在西伯利亚冻土深处闪烁；生命之种在亚马逊雨林中心发芽；太阳神冠在撒哈拉遗迹中亮起；深海之泪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发光；极光琴弦在北极光幕中奏响……
九道光芒从世界各地升起，在天空中交织，最终汇聚到龙渊学院后山的纪念碑上空。
一个灰色的漩涡缓缓打开。
漩涡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凝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