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黑松谷的林间还凝着细碎的露珠。莉莉安身着绣着暗金藤蔓纹的黑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柄镶嵌着深绿宝石的短剑 —— 那是塞缪尔特意为她准备的,既符合夜藤家主的身份,又不会因过于沉重影响行动。
“准备好了吗?” 塞缪尔站在城堡大门外,玄色披风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银发红眸在薄雾中显得格外醒目。他身旁的雷蒙德已率领二十名亲卫列队完毕,黑色劲装的领口绣着血蝠徽章,腰间长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冽。
莉莉安点头,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剑柄。这是她第一次以夜藤家主的身份视察领地,心中既有忐忑,又藏着一丝好奇 —— 这片属于 “莉莉安” 的土地,究竟是什么模样?
城堡大门缓缓开启,两列身着黑色甲胄的夜藤亲卫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恭送家主大人,恭送王子殿下。” 他们的目光落在莉莉安身上时,带着敬畏,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位刚从危难中归来的家主。
车队沿着铺着青石板的道路前行,两侧是茂密的黑松林,林间偶尔能看到巡逻的夜藤侍卫,他们见到车队后立刻单膝跪地,直到马车驶过才敢起身。莉莉安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掠过窗外的景象:道路两旁的田地里,农夫们正有条不紊地劳作着 —— 僵尸农夫挥舞着锄头开垦土地,骷髅侍从提着水桶浇灌夜藤果苗,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当车队行至第一个村落时,原本在村口忙碌的领民们瞬间停下了动作。无论是梳理着兽毛的吸血鬼妇人,还是摆弄着机械零件的地精工匠,全都齐齐转身,朝着车队的方向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经过千百次演练。
“家主大人安康。”“王子殿下安康。”
低沉的问候声在村落里回荡,没有丝毫多余的喧哗。莉莉安注意到,领民们的头埋得很低,视线始终落在地面上,没有一人敢抬头直视她。有几个年幼的吸血鬼孩童好奇地探出头,立刻被身旁的长辈厉声喝止,孩童们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跟着躬身,小小的脸上满是惶恐。
“他们…… 好像很怕我。” 莉莉安轻声对身旁的塞缪尔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被人如此敬畏,甚至带着畏惧,让她有些不自在。
塞缪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夜藤家族统治黑松谷已有百年,家主的威严早已刻在领民的骨子里。你失踪的这三年,领地虽由长老们代管,但所有人都在盼着你归来。”
他声音压低了些“不过,敬畏也是统治的基石。夜藤家主向来以铁腕著称,领民们怕你,才会守规矩。”
说话间,车队停在了村落中心的广场。莉莉安在塞缪尔的陪同下走下马车,脚下的青石板被晨光晒得温热。村落长老早已带着几位族老等候在广场中央,他们身着绣着藤蔓纹的深色长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见到莉莉安后,立刻双膝跪地,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老臣恭迎家主大人归位,愿为家主大人效犬马之劳。”
莉莉安下意识想扶他们起身,却被塞缪尔轻轻按住了手臂。他对着长老们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有力:“家主刚恢复不久,此次视察只为看看领地近况。诸位长老请起,不必多礼。”
听到塞缪尔的话,长老们才敢缓缓起身,起身时还不忘偷偷抬眼瞥了莉莉安一眼,见她神色平和,才稍稍松了口气。莉莉安心中了然,塞缪尔的话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些长老显然对他也颇为忌惮。
“家主大人,这三年来领地一切安好,夜藤果收成稳定,赤铁谷的矿脉也未曾出现异动。” 大长老躬身汇报,语气恭敬,“只是上月有几只低阶魔狼闯入清溪谷,伤了两位村民,已被巡逻队捕杀。”
莉莉安点点头,努力模仿着记忆中贵族的语气:“做得好。后续加强边境巡逻,务必保障领民安全。”
她的声音不算响亮,却让在场的领民们都挺直了脊背,眼神里的敬畏更甚。有几位村民忍不住抬起头,望向莉莉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 这位失踪归来的家主,似乎比传闻中更温和。
车队继续前行,途经赤铁谷的矿场时,景象更为壮观。数十名矮人矿工正赤裸着上身开采矿石,他们见到莉莉安的车队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对着车队的方向齐声高呼:“家主大人万岁!” 声音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矿场负责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吸血鬼,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汇报:“启禀家主大人,本月赤铁产量较上月增长三成,已按规定上缴暗影堡库房,另有部分矿石已送往王城,交由王子殿下指定的工坊锻造。”
塞缪尔适时开口:“这些矿石将用于加固暗影堡的防御,同时打造一批新的武器,应对可能出现的人类军队。” 他的话刚说完,在场的矿工们立刻齐声应和:“谨遵王子殿下吩咐!”
行至幽影谷的夜藤果种植园时,雾气已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照亮了漫山遍野的夜藤果。熟透的果实呈深红色,挂满了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果香。
种植园的管理者是一位年长的吸血鬼妇人,她见到莉莉安后,眼中泛起了泪光,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家主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些夜藤果,都是按照老家主传下的方法种植的,您失踪后,我们每天都在祈祷您平安归来。”
莉莉安看着她眼中的真切与敬畏,心中微动。她走上前,轻轻摘下一颗夜藤果,果实饱满多汁,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大家辛苦了。” 她轻声说。
这句话让老妇人愣了愣,随即深深躬身:“能为家主大人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周围的种植园工人也纷纷躬身,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 这位归来的家主,似乎并非如过去那般冷酷。
夕阳西下时,车队才返回暗影堡。莉莉安坐在马车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所见所闻:跪地行礼的领民、恭敬顺从的长老、齐声高呼的矿工…… 他们对她的畏惧与尊重,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却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 “莉莉安” 这个身份的重量。
“今天表现得很好。” 塞缪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领民们都看在眼里,你已经是他们心中认可的家主了。”
莉莉安转头看向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银发红眸泛着柔和的光泽。“他们敬畏的,或许只是夜藤家主的头衔。” 她轻声说。
“头衔是根基,但人心是慢慢争取的。” 塞缪尔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今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被他们记在心里。假以时日,他们敬畏的,会是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