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装部队的铁蹄声，如同惊雷般碾压大地。
人类士兵身着厚重的合金铠甲，手持附魔长枪，一步步逼近黑岩隘口。他们的铠甲上刻着复杂的符文，能有效抵御吸血鬼的利爪与魔力攻击。
“弓箭没用！”前线传来士兵的嘶吼，“他们的铠甲能挡下箭矢！”
塞缪尔挥剑劈开一根刺来的长枪，红眸中满是凝重。他转头对传令兵大喊：“让莉莉安带草药师上前！用腐蚀性草药破坏他们的铠甲！”
莉莉安接到命令时，正在营帐中检查自己的力量状态。
不知从何时起，体内原本滞涩的魔力开始顺畅流动，夜藤家族的传承记忆也愈发清晰。指尖划过空气时，能轻易凝聚出锋利的虚影——这是属于夜藤公爵的力量，她几乎已经完全找回。
“家主大人，前线需要您！”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莉莉安收起魔力，抓起提前备好的腐蚀性草药瓶，快步冲向战场。
战场一片混乱。血蝠族士兵的利爪在合金铠甲上划过火花，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人类士兵的长枪则不断刺穿士兵的胸膛，鲜血染红了隘口的土地。
“往铠甲缝隙里倒！”莉莉安大喊着，将一瓶腐蚀性草药丢给身边的士兵。
草药接触到铠甲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刺鼻的白烟。合金铠甲迅速被腐蚀出小洞，士兵们立刻抓住机会，用长剑终结了敌人的生命。
就在这时，一名人类士兵绕过防线，举枪刺向莉莉安。他的眼中满是狂热，显然是冲着“夜藤家主”这个关键目标来的。
莉莉安瞳孔骤缩，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她没有躲闪，而是抬手凝聚魔力，一根带着倒刺的绿色藤蔓瞬间从掌心射出，精准缠住了人类士兵的手腕。藤蔓收紧，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人类士兵惨叫一声，长枪落地。
莉莉安心中一狠，指尖发力，藤蔓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温热的血液溅在她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莉莉安怔怔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体。那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熟练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家主大人！小心！”
另一名人类士兵的长枪袭来，塞缪尔及时赶到，一剑将其劈成两半。他回头看向莉莉安，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立刻皱眉：“你没事吧？”
莉莉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刚才那一瞬间，主导身体的是谁？是曾经只想安稳活下去的人类赵士延，还是天生便拥有杀戮本能的吸血鬼莉莉安？
她能清晰地记得赵士延的过往——出租屋的窘迫、照顾妹妹的温暖、被欺凌时的隐忍。可此刻，体内流淌的魔力、对鲜血的微妙感知、杀人时的果断，又都在告诉她，她是夜藤家族的公爵莉莉安。
“我到底是谁？”她在心底无声地问自己。
“先退回去！”塞缪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敌人太多，我们先收缩防线！”
莉莉安机械地跟着塞缪尔后退，手中的草药瓶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她的目光扫过战场，每一具尸体、每一滴鲜血，都在加剧她的迷茫。
收缩防线后，营中暂时安稳了下来。
塞缪尔处理完伤口，找到独自坐在角落的莉莉安。他能感觉到，莉莉安身上的魔力波动比之前更强，却也更混乱。
“你的力量恢复了。”
莉莉安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脆弱：“这很重要吗？”
“对守住隘口来说，很重要。”塞缪尔在她身边坐下，“刚才谢谢你，若不是你，防线已经破了。”
莉莉安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迷茫：“我只是在自保。若隘口破了，我也活不成。”
塞缪尔没有拆穿她的口是心非。他能猜到，刚才的杀人经历，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战争就是这样。”他轻声说道，“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无论你是谁，想活下去，就必须适应。”
适应？
莉莉安苦笑。她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又该如何适应这个充满杀戮的世界？
当晚，王都再次传来消息。
长老会对边境各防区的表现进行了评估，伊莎贝拉凭借稳固的防守获得赞誉，而塞缪尔因多次化解危机、甚至支援同僚，声望再上一个台阶。
“大长老说，塞缪尔王子有大局观，懂得团结同僚。”雷蒙德汇报着消息。
塞缪尔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却落在了莉莉安的帐篷方向。
他知道莉莉安还在纠结。可他更清楚，现在不是让她沉溺于迷茫的时机。
次日清晨，塞缪尔找到莉莉安，丢给她一把镶嵌着绿宝石的短剑：“你的力量已经恢复，不能再只做医疗兵。这把剑是夜藤家族的遗物，能增幅你的魔力。”
莉莉安握住短剑，剑柄传来熟悉的温度，仿佛与她血脉相连。
“我给你安排了一队士兵，由你指挥。”塞缪尔继续说道，“守住西侧的侧翼，那里是我们的软肋。”
莉莉安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抗拒，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她想逃，可现在的局势不允许。更何况，手中的短剑、体内的力量，都在提醒她——她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那个普通的赵士延了。
看着塞缪尔离去的背影，莉莉安握紧了短剑，指尖的鲜血痕迹早已干涸，可那份杀人时的悸动，以及身份带来的迷茫，却久久无法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