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是落月镇落月酒馆的老板娘。也是整个落月镇为数几个善待凯伦的人之一。
每次,当凯伦灰头土脸的想要出城时,玛莎总会偷偷打开酒馆后门,招呼凯伦赶快进来。
然后,玛莎总会在有一块块油污的围裙上擦擦手,指着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烤羊腿说:
“凯伦,快吃吧。你正是长身体时候,不吃肉怎么行?”
烤羊腿的诱惑力是极大的。要知道,凯伦平时过的什么日子?一天三个黑面包,一顿吃一个。那玩意噎得要死,还不好吃。还要一直吨吨吨喝不知道是否干净的水才能下咽。
艾拉来的日子会好一些,松软的小麦面包比黑面包好吃多了,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不过艾拉她自己也没有烤制小麦面包的地方,那些面包都是从教会食堂顺来的,她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偷本就很不对了,所以艾拉一次不会带太多,一般是三四个。艾拉也不是每天都来,大约是半个月来一次。
正如玛莎所说,凯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个男孩,身体本能对肉有所需求。
每次路过冒险者聚集的酒馆时,凯伦总会快步走开,生怕被肉香勾起了馋虫。
幸好,在玛莎这里,凯伦还能摄取到新鲜的肉。
“嚼嚼嚼……好吃,嚼嚼嚼……”
凯伦也知道自己在小镇内的名声属于人人喊打的类型。所以不敢多和玛莎做过多接触,每次吃完先是道谢,然后从后门偷偷溜走,没有和玛莎多说过几句话。
即便如此,凯伦也很珍惜与玛莎的这份连接。在心里已经把她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听到托比亚斯的话后,凯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反应和思考的。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案发现场。
玛莎倒在酒馆后门里,胸口插着匕首。血已经以匕首为中心浸透了一大片衣服,也染红了一大片石地板。
“等等,凯伦……怎么会!”
艾拉看到了凯伦的反应。
凯伦听到托比亚斯的话后,立刻大骂“混蛋”,随后不顾一切地飞奔出去。身体一直在颤抖。
艾拉只得三步并作两步地尽量跟着,希望凯伦不会出什么事才好。
她也知道玛莎给凯伦烤羊腿的事情。看起来玛莎也是个善良的人。
事实上,玛莎在落月镇口碑不错。大家都和这个直爽的老板娘相处很融洽,玛莎也真是一个喜欢帮助别人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凯伦,你看!”
艾拉捂住嘴,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凯伦顺着艾拉视线方向看去,怔了一下。
酒馆后门除了堆放一些酒桶外,就是凯伦平时坐的桌椅。在桌子之上,一根烤羊腿还在冒着热气。
闻到烤羊腿的香气,凯伦再也不想去吃,而是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轻声啜泣。
凯伦可以想象的到,玛莎知道现在是自己平时卖完柴出城的时间,所以已经备好烤羊腿在后门翘首以盼,等着让凯伦这小子补充能量。
而这样的玛莎却永远倒下了。
并且看玛莎的样子,难道她是传言中镇子的下一位受害者???
怎么会?不是说凶手的目标是镇子里有名人物吗?镇子有几千人,为何偏偏选中玛莎?
“原来烤羊腿的事情是真的啊?”
托比亚斯突然和另外几个审判庭执法队的人突入。他拿起烤羊腿,就这样扔到凯伦面前。
“凯伦。刚才我询问了住在酒馆周围的人。有人说你经常偷偷出入酒馆后门,还看到玛莎给你烤羊腿吃。”
托比亚斯用铠靴踩了烤羊腿一脚。烤羊腿形态扭曲起来,还粘上泥泞。
“你一个血腥屠夫之子,还配吃肉吗?让你吃黑面包已经是审判庭开恩了!你们说对不对啊?”
“是啊是啊。”
托比亚斯身后的执法队队员们附和道。他们都和托比亚斯一样穿着审判庭执法队的制式服装。腰间别着制式佩剑。
他们此刻都站在托比亚斯身后,阻挡着凯伦看向玛莎的视线。
“不过我今天开恩,允许你把烤羊腿吃掉。”
托比亚斯轻轻动下脚尖,那羊腿被踢开,撞到凯伦膝盖上。
“我让你吃掉,听见没有!”
“我说你啊。”
艾拉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着托比亚斯。
“你只是个实习执法队员而已。我没见过哪个实习的比正式执法队员还狂,也没见过执法队员发出如此不符合情理的命令!”
看到艾拉竟然敢如此怼自己,托比亚斯将手放在剑柄上,微笑着问:
“我们审判庭办案,你们光明女神教要插手干预吗?”
艾拉平时对凯伦很温柔,此刻却散发出一股针锋相对的气场。
“我记得不错的话,调查凶手是调查局该做的事情吧?你执法队只是依照命令执法而已。有哪个人给予你侮辱别人的权力了吗?”
“我……”
托比亚斯自知理亏。因为艾拉刚才说的都是对的。执法队按理来说只有拿到上面的执法令之后才能执法。
平时对付对付平民没人敢说话,可光明女神教会是圣光大陆仅次于审判庭的第二大教会,审判庭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所以说,有艾拉在场,无论托比亚斯平时怎样嚣张都得收敛一点儿。
他目前只是实习生,如果艾拉通过她的牧师父亲向审判庭抗议举报,即便有身为执事的叔叔也免不得受到处罚。
就在这时候,外面进来一群身穿调查局制服的人,开始查看酒馆内的一切。
与强调战斗力的执法队制服不同,调查员们更倾向文职,所以他们制服是一套柔顺的罩袍。也在胸前佩戴代表着等级的徽章。
托比亚斯悻悻退去,临走时瞪了凯伦一眼,并意味深长的对二人说:
“艾拉,你今天惹怒我了。告诉你,我手里真有你的料,如果想两败俱伤我奉陪,否则你不要乱插手审判庭的事情!”
艾拉半蹲下身来,抚摸着凯伦的后背。这时候,凯伦已经泪流满面。
于是,艾拉轻轻打开她的手帕,给凯伦擦去泪水。
“没事的,凯伦,还有我陪着你。玛莎大姐人那么好,审判庭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凯伦点着头。
艾拉知道,这是凯伦同意的意思。他已经因为哭泣说不出话来。毕竟玛莎去世对他一定打击巨大。
“托比昂队长,这个匕首是?”
一个青铜调查员把匕首送到托比昂面前,并用手指向匕首上某个位置。
“这是……暗影族的匕首。前面两个死者胸前的匕首也有经过打磨的痕迹,难道说这三起案件都是暗影族所为?你快去拿着匕首报告雷蒙德特使!”
“是!”
“暗影族?”
虽然托比昂说话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凯伦听到了他的猜测。
“这里竟然也有暗影族的东西。那名黑衣人给我的也是暗影族药水。这其中是否有所关联?玛莎大姐和前面两个死者一样,都是卷入与暗影族的纷争当中了吗?”
而在不远处,那个黑衣人在暗处目睹这一切后瞬间消失,嘴角留有一抹淡淡的微笑。